索菲亞的急救車,最終還是魯迪找人修好的。
沙西市的工廠能修卡車零件,但修不了急救車的發動機——那是台二手的柴油發動機,零件太老,保羅對著說明書看了三天,還是搖著頭說“弄不了”。
魯迪急了。急救車是醫院的“腿”,有病人要送金沙薩,全靠它。他當天就開車去了傑克軍營,把發動機拆下來,拉到金沙薩,找了家修車鋪,花了五百美元才修好。
回來時已經是半夜了。魯迪把發動機卸在醫院門口,累得坐在地上,不想動。剛坐下,就看到索菲亞的公寓燈還亮著。
“你咋還沒睡?”索菲亞披著外套跑出來,手裡拿著杯熱牛奶,“我聽保羅說你去金沙薩了,擔心你出事。”
“沒事。”魯迪接過牛奶,喝了一口,暖到了心裡,“發動機修好了,明天讓保羅裝上就行。”
“你傻不傻?”索菲亞蹲下來,看著他眼裡的紅血絲,“修個發動機而已,讓工人去就行,非要自己跑一趟。”
“我怕他們修不好。”魯迪小聲說。
索菲亞沒說話,從口袋裡掏出個小盒子,遞給他:“給你的。”
魯迪打開一看,是把梳子,木的,上麵刻著個小小的“沙愛”字。“我看你總用手抓頭發,”索菲亞說,“這個好用。”
魯迪捏著梳子,手有點抖。他長這麼大,除了陳默,沒人給過他這種東西。他想謝謝,又不知道說啥,隻能低著頭,把梳子攥在手裡。
“頭發白了不少。”索菲亞伸手,輕輕撥了撥他鬢角的白發,“彆總熬夜,也彆總琢磨那些‘厚黑’,人會累垮的。”
她的手指碰到他的頭發,軟乎乎的。魯迪的心跳得像打鼓,猛地抬頭,撞進她的眼睛裡。淺棕色的眼睛在路燈下亮閃閃的,像裝著星星。
“索菲亞,”魯迪突然開口,聲音有點啞,“我喜歡你。”
索菲亞愣了愣,隨即笑了,眼睛彎成了月牙:“我知道。”
“你知道?”魯迪懵了。
“你天天往醫院跑,陪我去沙西市,還為了急救車跑金沙薩,我再不知道,就是傻子了。”索菲亞說,“其實……我也喜歡你。”
魯迪的腦子“嗡”的一聲,像被太陽曬暈了。他張了張嘴,想說“真的?”,又想說“太好了”,最終隻說了句:“那……那我以後能天天跟你在陽台上看書了?”
索菲亞被他逗笑了,伸手拍了拍他的臉:“不光能看書,還能一起修急救車,一起去看麥子,一起……把金沙會的醫院弄得更好。”
魯迪也笑了,笑得像個孩子。他站起來,想抱她,又不敢,手伸到一半,停在半空。
索菲亞主動抱了抱他,把臉貼在他的胸口:“彆緊張。我喜歡的就是你這樣的——會算計,也會疼人;心狠,也心軟。”
魯迪的手慢慢環住她的腰,很緊,像怕她跑了。黑夜裡,醫院的燈亮著,柏油路的影子躺在地上,兩人抱著站在發動機旁邊,像兩株靠在一起的沙棗樹,風吹過來,也吹不散。
從那天起,金沙會的人都知道魯迪和索菲亞好了。
大家見了麵,都笑著起哄:“魯迪執行長,啥時候請我們喝喜酒啊?”魯迪總是紅著臉擺手,索菲亞則笑著說“等醫院再招兩個護士就辦”。
他們確實更忙了。索菲亞忙著教新護士她從部落裡選了兩個聰明的姑娘),魯迪忙著跟比利時公司談新訂單,還要盯著鐵路的事。但再忙,晚上也會在陽台上待一會兒——魯迪看書,索菲亞縫衣服,偶爾說句話,也覺得踏實。
有次董事會開得晚,魯迪回到公寓,看到索菲亞在陽台上等他,手裡拿著件毛衣:“給你織的,試試合不合身。”
毛衣是灰色的,針腳有點歪,但很暖和。魯迪穿上,正好合身。“你咋知道我穿多大的?”他問。
“看你天天穿的西裝猜的。”索菲亞說,“以後彆總穿西裝,硬邦邦的,穿毛衣舒服。”
魯迪摸著毛衣,突然想起《厚黑學》裡的話——書裡說“厚黑之人,無往不利”,可他現在覺得,有件合身的毛衣,有個人在陽台上等他,比“無往不利”更重要。
剛果北部的部落首領來拜訪時,看到魯迪和索菲亞一起在廣場上給孩子發糖,悄悄跟陳默說:“魯迪先生變了。以前看人的眼神像刀子,現在也有笑模樣了。”
陳默笑了笑:“是索菲亞姑娘的功勞。”
首領點頭:“是啊。金沙會有魯迪先生,是有了骨頭;有索菲亞姑娘,是有了肉,這下才算真的活了。”
陳默沒說話,看著廣場上的兩人。魯迪正彎腰給一個孩子係鞋帶,索菲亞站在旁邊,手裡拿著糖,笑得溫柔。陽光照在他們身上,白頭發和金發都亮閃閃的。
陳默突然覺得,或許魯迪的“厚黑”也不全是壞事。他用“厚黑”建起了鋼筋混凝土的家,現在又用這家裡的暖,留住了黑夜裡的光。這光或許照不亮所有的陰影,但至少能讓魯迪在算計累了的時候,有個地方靠一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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