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迪的臨時帳篷,搭在沙西市的作坊旁,不大,卻收拾得乾淨。帳篷裡隻有一張木床、一張舊桌子,桌上堆著幾本書,最上麵的是本翻得卷邊的《羅曼諾夫王朝興衰史》,書頁間夾著魯迪用炭筆寫的批注:“權力如沙,握得越緊,漏得越快——尼古拉二世若早放權,何至王朝覆滅?”
2006年1月的每天清晨,魯迪都會坐在桌前,就著煤油燈的光看書。索菲亞端來熱粥時,總能看到他對著“1917年革命”那章發呆,手指劃過“貴族失勢”的段落。
“又在看這個?”索菲亞把粥放在桌上,“老周昨天來,說陳默會長讓你去元老院幫忙整理賬本,你咋不去?”
魯迪合上書,喝了口粥,沒抬頭:“整理賬本?執行長的權被削成那樣,連調個護衛都要陳默簽字,我去乾啥?當保羅的助手?”
他想起元老院爭論的事——老周偷偷告訴了他,陳默沒讓他複位,反而讓保羅留任。他不生氣,反而覺得慶幸——羅曼諾夫王朝的教訓就在眼前,被削弱的權力就是燙手山芋,保羅願意接,就讓他接。
“可你總待在帳篷裡也不是事。”索菲亞坐在他身邊,“你以前不是想重建陳默市嗎?現在廢墟還在,百姓還住帳篷,你可以去跟陳默會長說,讓你負責重建。”
魯迪搖搖頭,拿起書翻到“彼得大帝改革”那章:“彼得大帝有兵權,能強推改革。我現在手裡啥都沒有,去重建?跟百姓說好話求他們拆廢墟?跟保羅要材料看他臉色?算了吧。”
他不是不想乾,是不敢乾——經曆過意大利的生死,聽說過老王的造反,他知道沒兵權的“執行者”啥也不是。羅曼諾夫的貴族就是例子,沒了軍隊支持,再有錢有文化,也擋不住革命的浪潮。
2月的一天,魯迪去沙西市的臨時書店——是保羅用舊倉庫改的,裡麵堆著傑克送的書,還有魯迪以前的《厚黑學》《管理學》。他在角落裡找到本《沙俄軍事史》,翻到“哥薩克騎兵”那章,突然笑了——哥薩克靠騎兵奪權,他以前靠私兵掌權,現在私兵沒了,跟沒了牙的老虎一樣。
“魯迪先生?”書店的店員是個年輕人,以前在沙西市工廠乾活,認識魯迪,“保羅執行長讓我給您留了本《剛果經濟地理》,說您可能用得上。”
魯迪接過書,封麵上寫著“保羅贈”,字跡歪歪扭扭。他翻了翻,裡麵夾著張紙條:“陳默市廢墟的材料清單,我統計好了,要是你想重建,隨時跟我說。”
魯迪把紙條夾回書裡,心裡有點複雜——保羅是真的想讓他幫忙,可他不敢。他把書放回書架,轉身走出書店,看到遠處的陳默市廢墟,斷壁殘垣在風沙裡立著,像羅曼諾夫王朝留下的宮殿遺址。
回到帳篷,他在《羅曼諾夫王朝興衰史》的扉頁上寫了句話:“蟄伏,不是認輸,是等風來。”寫完,他把書鎖進木箱,沒再看——他知道,光看書沒用,得等個機會,一個能讓他重新握住“實權”的機會,不是被削弱的執行長,是能自己說了算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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