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3月12日淩晨,結束會議的石頭剛到家,就聽到外麵傳來“救火”的喊聲。他跑出去,看到不遠處的李老頭農場方向冒起黑煙,火焰裹著火星,在風裡竄得老高。
“怎麼回事?”石頭抓住一個跑過的護衛,聲音發顫。
“李老頭家的賬冊倉庫著火了!裡麵全是他生前記的賬,還有石頭主管您要查的軍費、奶款賬!”護衛急得滿頭汗,“阿力隊長已經帶人去救了,您快去看看!”
石頭拔腿就往農場跑,沙粒鑽進鞋裡,磨得腳疼也顧不上。跑到倉庫前,火已經燒得很大,木頭房梁“嘎吱”作響,阿力帶著護衛們拿著水桶澆水,卻隻是杯水車薪——倉庫裡堆著的賬冊全是紙做的,遇火就燃,早就成了灰燼。
“怎麼樣?還有救嗎?”石頭衝過去,想往裡衝,被阿力拉住。
“彆進去!危險!”阿力的臉上沾著黑灰,看起來很焦急,“我們來的時候火已經燒起來了,賬冊……全沒了。好像是倉庫的木材自燃了,引發的火災,意外。”
石頭看著熊熊烈火,心裡像被掏空了。那些賬冊可能有李老頭記的軍費挪用,奶款分成的蛛絲馬跡,有他查貪腐的唯一證據,現在全燒沒了。他蹲在地上,抓起一把灰燼,灰在指縫間漏下去,像抓不住的真相。
“石頭主管,您彆太難過。”阿力拍了拍他的肩膀,語氣“誠懇”,“賬冊沒了就沒了,李老頭貪的五萬美金,大家都知道,也不用再查了。以後咱們管好新賬,彆再出這樣的事就行。”
石頭抬起頭,看著阿力眼裡的“惋惜”,突然覺得一陣發冷大晚上的木材自燃了?倉庫的木材李老頭生前總放在離賬冊遠的地方,怎麼會突然自燃了?而且阿力來得這麼快,好像早就知道會著火。
可他沒有證據。賬冊燒了,李老頭死了,所有的罪都能推到李老頭身上,阿力和巴老乾乾淨淨。他攥緊拳頭,指甲嵌進掌心,卻沒說出一個字——他知道,現在說什麼都沒用。
石頭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家時,陳默正坐在院子裡的沙棗樹下,手裡拿著卡魯的《管理學原理》,書頁夾著卡魯生前寫的便簽,上麵是“石頭五歲了,他算算術準,說不定以後可以管賬”。
“回來了?”陳默抬頭,看到石頭臉上的黑灰和通紅的眼睛,就知道發生了什麼。
石頭走到他麵前,蹲下來,聲音帶著哭腔:“爸,賬冊燒了,全燒了。李老頭的證據沒了,阿力和巴老的罪也沒人能證明了。我是不是很沒用?連賬都查不好,還被他們耍得團團轉。”
陳默放下書,摸了摸石頭的頭,像他小時候那樣:“不是你沒用,是阿力和巴老太狡猾。他們在金沙會待了這麼久,比你懂怎麼鑽空子,怎麼掩蓋罪證。你以為查賬是算算術?不是,查賬是跟人鬥,跟貪心鬥,哪有那麼容易?”
他撿起地上的一片沙棗葉,遞給石頭:“你看這葉子,在沙漠裡要活下去,得學會躲風沙,不是硬抗。阿力送軍費申請,是想打亂你的節奏;拖延開會,是想讓你沒時間查賬;燒賬冊,是想毀了證據——他們每一步都算好了,你剛上任,沒經驗,輸了很正常。”
“可李老頭的死讓一切死無對證了……”石頭的眼淚掉在沙棗葉上。
“他沒白死。”陳默的聲音沉了些,“他的死提醒我們,金沙會不是隻有溫柔,還有黑暗。你現在遇到的這些,我以前也遇到過——卡魯剛去世時,執行長空位,很多人都想奪權;叛亂的老王曾經剛當私兵隊長時,也想貪我們的軍費。我不是一次就贏的,也難過過,但我知道,輸了不能躲,得站起來,下次贏回來。”
他頓了頓,指著遠處的麥田:“你看那些麥子,春天要經曆風沙,夏天要經曆乾旱,才能成熟。你也一樣,得經曆這些打擊,才能真正長大,才能管好金沙會的賬,才能給李老頭一個交代。”
石頭看著陳默,又看了看麥田裡綠油油的麥子,心裡慢慢平靜下來。他想起卡魯曾經教他算算術時說“數字要算清,心要穩”,想起父親總說“遇到困難彆慌,總有辦法”,突然明白了——查賬不是一天兩天的事,貪腐也不是一次就能解決的,他得慢慢來。
“爸,我知道了。”石頭站起來,擦了擦眼淚,“我不會放棄的,我會學好怎麼跟他們鬥,會查清楚所有事,給大家一個交代。”
陳默笑了,拍了拍他的肩膀:“好,爸相信你。記住,不管遇到什麼,爸都在。”
3月15日的元老院會議,石頭和索菲亞坐在高台上,麵前擺著的不是貪腐調查方案,而是《學生奶計劃推進表》和《沙東市麥田灌溉方案》。
“各位元老,”索菲亞拿起推進表,聲音平靜卻堅定,“李老頭的事和貪腐調查,我們暫時放一放。現在最重要的是讓百姓過得好——李老頭死後,學生奶計劃在陳默市的三所小學已經試點一批了,效果很好,孩子們上課更有精神了,我們計劃下個月推廣到沙東市和沙西市;沙東市的麥田需要新的灌溉渠,現在的水渠不夠用,再不下雨,麥子會減產,我們得趕緊開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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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頭接著說:“學生奶推廣需要加建兩個奶站,沙西市作坊能承擔,成本從財政結餘裡出,還可以增加就業。不用挪用其他項目的錢;灌溉渠需要五十個工人,從護衛隊抽調一部分,再招些百姓,工資用糧食抵,大家都願意乾。”
阿力和巴老對視一眼,想找茬,卻找不到理由——學生奶和灌溉渠都是百姓急需的,要是反對,會惹眾怒。巴老咳嗽了兩聲,說:“學生奶推廣可以,但得盯著奶站,彆再出以前的事。”
“放心,這次我會親自去奶站監督,每天記錄送奶量,學生領奶要簽字。”石頭說,眼神裡沒了之前的青澀,多了些堅定。
接下來的五天,石頭和索菲亞忙得腳不沾地。石頭每天早上去奶站,看著工人擠奶、裝桶,跟著送奶車去學校,看著孩子們領奶、喝奶,晚上回來記台賬,每一筆都寫得工工整整;索菲亞則去沙東市的麥田,跟著工人測量水渠路線,跟農民商量灌溉時間,還讓保羅從沙西市調來了新的灌溉設備。
3月20日那天,沙東市的灌溉渠開工了,石頭和索菲亞都去了。農民們扛著鋤頭,護衛隊的人拿著鐵鍬,一起挖渠,沙地上的號子聲此起彼伏。石頭站在渠邊,看著水流慢慢流進麥田,心裡突然覺得踏實——雖然貪腐的事沒解決,但他在做有用的事,在讓百姓過得好,這就夠了。
索菲亞走到他身邊,手裡拿著杯駱駝奶,遞給石頭:“嘗嘗,今天剛擠的,比以前的甜。”
石頭接過奶,喝了一口,暖到了心裡。他看著索菲亞,又看了看遠處的麥田,突然笑了:“以後咱們多做點這樣的事,讓大家都有奶喝,有飯吃,有好日子過。”
“會的。”索菲亞點頭,眼裡閃著光,“魯迪說過,金沙會的根在百姓身上。隻要百姓過得好,再大的困難都能過去。”
夕陽落在灌溉渠上,水流泛著金光,像撒了層碎金子。石頭知道,貪腐的賬早晚要算,阿力和巴老的罪早晚要查,但現在,他要先走好腳下的路,先把民生做好——這是他對父親和民眾的承諾,也是對金沙會的責任。灰燼裡的腳印雖然淺,但隻要一步一步走,總能走出一條乾淨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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