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3月21日，沙東市的臨時醫療點擠了三十多個人，大多是老人和孩子，手裡攥著“免費問診單”——那是魯迪時期印的，上麵印著“金沙會醫療福利，全民常見藥物免費”，現在紙邊都磨卷了，卻還是百姓唯一的指望。
索菲亞和石頭擠進去時，老郎中正對著空藥櫃歎氣。一個裹著舊頭巾的老太太抓住老郎中的手，聲音發顫：“郎中，我的咳嗽藥呢？上次來還有的，怎麼今天就沒了？”
老郎中搖頭，指了指櫃台上的紙條：“上麵說‘藥品庫存不足，暫停免費發放’，我也沒辦法。昨天阿力隊長的人來，拉走了最後兩箱感冒藥，說護衛隊需要，我攔都攔不住。”
旁邊的女人也哭了：“我孩子發燒三天了，就等著免費退燒藥，現在怎麼辦？總不能看著孩子燒下去吧？”
索菲亞的心像被揪緊。她走到櫃台後，打開藥櫃，裡麵隻有幾瓶碘伏和繃帶，以前擺滿的感冒藥、退燒藥、消炎藥全沒了。她拿出醫療點的賬本，翻到最近一頁，上麵寫著“3月20日，藥品被護衛隊征用，無庫存”，簽字是阿力的親信。
“這不是征用，是克扣！”石頭氣得發抖，指著賬本，“護衛隊哪需要這麼多感冒藥？他們怎麼病的和林黛玉一樣？我看，他們是把藥拉去賣了！”
老郎中歎了口氣：“不止藥品，連消毒用的酒精都少了一半，說是‘運輸損耗’，誰不知道是被人貪了？魯迪先生在的時候，哪敢這樣？”
索菲亞沒說話，走出醫療點。陽光照在空藥櫃的玻璃上，反射出刺眼的光。她想起魯迪說“要讓百姓有醫看”，想起自己宣誓時說“守住金沙會的基礎”，現在卻連一瓶退普通的常見藥都給不了百姓。
“去學校看看。”索菲亞對石頭說，聲音很輕。她怕，怕金沙會一直引以為豪的免費教育也成了空架子。
3月22日，陳默市第一小學的教室外，十幾個孩子圍著老師哭。老師手裡拿著幾張舊報紙，無奈地說：“不是老師不給課本，是學校沒發新課本，隻能用舊報紙抄課文。”
“可是報紙上的字太小了，我看不清！”紮羊角辮的小女孩舉著報紙，眼淚掉在字上，暈開一片墨。
索菲亞走過去，拿起報紙，上麵抄著簡單的算術題和法語，字跡歪歪扭扭，有的字還抄錯了。她問老師：“新課本呢？前幾天我批文決定訂的課本，這個月該發了。”
老師低下頭，聲音帶著委屈：“課本被教育部門的人扣了，說‘先給沙西市的學校，陳默市的往後推’，可我聽說沙西市的學校也沒拿到，不知道被運去哪了。”
石頭拿出教育經費的賬本，上麵寫著“3月18日，采購課本500本，已發放”，可實際發放記錄是空的。“又是假賬！”石頭攥緊賬本，“他們把課本的錢貪了，根本沒采購！”
一個孩子拉著索菲亞的衣角，小聲問：“執行長阿姨，我們什麼時候能有新課本？我想跟魯迪叔叔那個時候的哥哥姐姐一樣，有印著駱駝的課本。”
索菲亞蹲下來，摸了摸孩子的頭，眼淚差點掉下來：“很快，阿姨保證，很快就有。”
從學校出來，他們又去了奶站。好不容易開始正常的，每天準時送的駱駝奶，現在分量少了一半，奶站的人說“上麵讓少裝，說是‘節省成本’”；去沙東市的麥田，發現灌溉渠的水泥少了三成，工人說“巴老先生說水泥不夠，先湊合用”。
一路走下來，索菲亞的心越來越沉。免費醫療、免費教育、學生奶、灌溉建設，魯迪留下的福利，正在被一點點克扣，像沙漠裡的水，慢慢滲進貪婪的沙子裡。
“去找陳默會長。”索菲亞停下腳步，對石頭說，“再這樣下去，金沙會就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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