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5月2日的沙東農場,天剛亮就飄著淡淡的玉米香。娜姆在廚房煮玉米粥,灶膛裡的柴火劈啪響,她時不時掀開鍋蓋,看著粥鍋裡的氣泡,心裡卻惦記著陳默——昨天慶典結束,他回到農場時,臉色就不好,夜裡翻來覆去沒睡好,早上起來連胡子都沒力氣刮。
“粥好了,快趁熱喝。”娜姆把粥端到堂屋的木桌上,還擺了一碟醃沙蔥、兩個煮雞蛋。陳默坐在桌邊,拿起勺子,剛喝了一口粥,突然覺得太陽穴像被針紮一樣疼,手裡的勺子“當啷”掉在桌上。
“怎麼了?”娜姆趕緊走過來,伸手摸他的額頭,“不發燒啊,是不是頭又疼了?”
陳默閉著眼睛,靠在椅背上,聲音發啞:“沒事,老毛病了,歇會兒就好。”
可這疼沒像往常一樣很快過去,反而越來越厲害,眼前開始發黑,耳朵裡嗡嗡響。娜姆慌了,趕緊扶著他躺到裡屋的土炕上,然後跑出院子,朝著農場的醫療點跑——醫療點有個從坦桑尼亞來的老醫生,上個月剛給陳默看過病,當時就說他是過度勞累,讓他必須好好休息,不能再熬夜、操心。
老醫生很快來了,背著藥箱,給陳默量了血壓,又號了脈,眉頭皺得緊緊的:“血壓太高了,腦血管有點痙攣。跟你說過多少次,要休息!總統先生,你這三個月,每天隻睡三四個小時,又是機場典禮又是新區監工,鐵打的身子也扛不住!”
陳默睜開眼睛,看著老醫生,勉強笑了笑:“現在金沙正是用人的時候,我哪能歇啊……”
“怎麼不能歇!”老醫生打斷他,語氣很嚴厲,“你要是倒下了,金沙怎麼辦?百姓們怎麼辦?聽我的,從今天起,至少臥床休息半個月,不能再管工作上的事,藥我給你開了,每天三次,按時吃!”
娜姆在旁邊抹眼淚:“老陳,你就聽醫生的吧,咱們不差這半個月,身體要緊。”
正說著,院門口傳來腳步聲,是石頭來了——他昨天就覺得陳默不對勁,今天一早特意從陳默市趕過來,想看看他。看到屋裡的情況,石頭心裡一沉,走到炕邊:“陳默,醫生怎麼說?”
老醫生把石頭拉到外屋,壓低聲音說:“情況不太好,必須休息,不能再操心。他這病,要是再犯,可能會中風。”
石頭的臉瞬間白了,他知道陳默的脾氣,要是告訴他病情這麼嚴重,他肯定會急;可要是不告訴,萬一出了大事,怎麼辦?他想了想,對老醫生說:“您彆跟他說這麼嚴重,就說需要休息,我來跟他說工作的事,讓他放心。”
老醫生點點頭:“也行,但你們必須盯著他,不能讓他再管工作。”
石頭走進裡屋時,娜姆已經把藥給陳默喂下去了,陳默的臉色好了些,頭疼也緩解了。看到石頭,陳默掙紮著想坐起來:“石頭,新區的分房準備得怎麼樣了?5號的剪彩……”
“您彆操心這些!”石頭趕緊按住他,“分房的事,我和索菲亞、熱列茨都安排好了,剪彩也不用您去,我們三個盯著就行。醫生說了,您必須休息,這半個月,工作上的事您彆問,我每天來跟您報個平安就行。”
陳默還想說什麼,卻被石頭打斷:“您忘了以前你經常講的,1985年你剛到沙漠的時候了?你說那個時候,想要和我媽一起在沙漠裡立足,建個家。現在家建起來了,您要是倒下了,誰跟我們一起看玉米豐收?誰跟我們一起喝沙棗酒?”
提到1985年,陳默的眼眶濕了。那年他29歲,揣著在沙漠遇險,差點交代在這裡,最後他帶著阿木、卡魯幾個兄弟,希望建設好這片荒無人煙的沙漠,當時連口乾淨水都沒有,晚上隻能睡在沙窩裡,現在想想,真像一場夢。他看著石頭,又看了看娜姆,終於點了點頭:“好,我聽你們的,休息。但分房和剪彩的事,你們得跟我說實話,不能瞞著我。”
“放心,肯定不瞞您!”石頭笑著說,心裡卻鬆了口氣——至少先讓他答應休息,病情的嚴重性,得慢慢跟他說。
老醫生走後,娜姆去廚房重新熱粥,石頭坐在炕邊,陪著陳默說話。陳默看著屋頂的木梁,突然說:“石頭,我今年55了,在沙漠裡待了26年,累了……有時候真想好好睡一覺,不用想機場,不用想新區,不用想百姓的吃飯問題。”
石頭的鼻子一酸,趕緊彆過頭:“等您病好了,咱們一起去沙棗林裡釣魚,好好歇幾天。您為金沙操了一輩子心,也該享享清福了。”
陳默點點頭,閉上眼睛,很快就睡著了。石頭看著他疲憊的臉,心裡暗暗發誓:一定要把工作做好,不讓陳默操心,讓他好好休息,儘快好起來。他悄悄走出裡屋,對娜姆說:“病情的事,暫時彆告訴彆人,尤其是索菲亞和熱列茨,就說我是風寒,沒什麼中風。他們要是知道我的病情這麼嚴重,肯定會慌,分房和剪彩的事就亂了。等陳默好點了,咱們再跟他們說。”
娜姆點點頭,擦了擦眼淚:“我知道,我會好好照顧他的。”
陽光透過窗戶,照在陳默的臉上,他睡得很沉,嘴角還帶著一絲笑——或許在夢裡,他又回到了1985年的沙漠,和兄弟們一起,種下了第一顆沙棗樹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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