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5月28日早上十點,市長辦公室的煤油燈他嫌電燈太亮)還沒熄滅。
熱列茨的工裝外套被揉成一團扔在椅子上,他本人則像一堆被拆解的零件,靠在椅背上,眼睛裡布滿了血絲。桌上那堆小山般的公務文件,僅僅批閱了三分之一。
他處理了一早上的“奶羊與沙棗果實”的衝突,花了兩個小時與下屬的民生部門協商,最終決定在遠離宿舍區的地方劃定專門的牲畜養殖區,並由兵工廠工人協會出麵調解果實賠償問題。他甚至親自起草了一份措辭溫和但堅決的回複,回絕了那位“抽象派藝術家”的撥款請求。
熱列茨端起已經冰冷的茶水,大口喝下,喉嚨裡帶著一股苦澀。
他隻是管理著沙西市這個“工業核心”,尚且被這些雞毛蒜皮的瑣事搞得焦頭爛額。他忽然意識到,自己以前作為總工,隻需要關注技術和生產,那是多麼純粹和幸福。
他起身,走到窗邊,看向窗外。遠處的轎車生產線正在緊張施工,五倍擴建的兵工廠已經初具雛形,到處都是水泥和鋼筋。他明白了,這座城市,是金沙兩代人一手打造的工業奇跡。如果要讓它像一個活生生的、有秩序的城市運轉起來,需要的絕不僅僅是鋼鐵。
“索菲亞…”這個名字在他嘴邊輕輕念出。
他那耿直、務實的思維,忽然對索菲亞執行長產生了前所未有的敬佩。
索菲亞管理著整個金沙自治領——那個曆經了戰火中的涅盤,剛剛在數年內經曆建交、空戰、國際製裁、盟友支援的新生國際實體。她不僅要操心沙西的坦克和轎車生產,還要處理陳默市的中央大道基建,更要協調與俄羅斯的軍事技術合作、與坦桑尼亞的外交和軍貿、以及聯合國援助與國際快餐巨頭的談判。
那些涉及外資準入、原材料供應鏈的複雜商業談判,那些平衡俄羅斯知識產權與金沙軍火收益的分配,哪一件不比沙西的奶羊和沙棗果實複雜千倍?
但索菲亞卻能做到遊刃有餘。她總能冷靜地在務實和得民心之間做出最正確的選擇,她的決策清晰、有遠見、充滿感染力。
熱列茨走回桌前,看著那堆小山般的文件,心中的焦躁被一種全新的理解和敬意取代。
“原來這才是政務工作…這才是真正的治理…”他感歎著,拿起市長印章。那枚由坦克廢料熔鑄的印章,此刻在他手中顯得格外沉重。
他沒有再抱怨,隻是用力拍了拍臉頰,重新打起精神。他明白,既然陳默總統和索菲亞執行長信任他,讓他來負責這片工業核心區,他就必須儘快學會轉換角色,不能讓金沙的黃金時代被他辜負。他深知,沙西人民的請求,民眾的期望,在此時此刻,都在他的肩頭。
他給自己重新泡了一杯濃茶,繼續埋首於那些充滿人情冷暖的市民來信中,市長辦公室的燈光,繼續孤獨地亮在清晨的沙西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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