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4月13日，自那場荒誕的電視宣戰後，沙中市的天空仿佛被保羅那無孔不入的“變革時代”宣傳片徹底籠罩。金沙電視台，這塊索菲亞執行長曾用來公開行政綱領、公布重大決策的屏幕，如今成了一麵映照保羅個人野心和虛榮心的哈哈鏡。
從清晨的玉米粥時間，到夜晚的沙棗酒時刻，保羅的直播輪播幾乎不曾間斷。鏡頭追隨著他，無論他走到哪裡，身後都緊緊簇擁著那批“誇誇團”——那群被數百萬美元高價聘請的“支持者”。
“啪啪啪！啪啪啪！”
在沙中市中央大道旁，保羅視察一座新規劃的預製板辦公樓工地。每當保羅對著鏡頭，說出諸如“我們要讓金沙的速度超越世界第九的排名！”或“舊時代的官僚思想必須被徹底肅清！”的話語時，身後的誇誇團便會爆發出潮水般的掌聲，震耳欲聾，甚至蓋過了工地衝壓機的轟鳴聲。
這掌聲如同冰冷的鐵水，灌注在金沙製度的基石之上，讓一切專業和理性都顯得可笑。
此時此刻，沙中市總統府的客廳裡，壁爐中的火焰靜靜燃燒，陳默總統坐在沙發上，娜姆正在為他輕輕按摩左手。陳默的目光落在電視屏幕上，看著保羅那張亢奮到扭曲的臉，以及他身後那群歇斯底裡的掌聲機器，他那股作為金沙創始人的威嚴和無奈，在胸中交織。
“唉”陳默總統長長地歎了一口氣，語速緩慢而沉重，“索菲亞的心血，付諸東流”
娜姆看著丈夫痛苦的樣子，也跟著歎息：“老陳，保羅那孩子，到底在乾什麼呀？他每天就隻會作秀，這樣下去，金沙還不亂了套？”
陳默緩緩搖了搖頭，那份源自中風的後遺症，讓他說話更加困難，卻也讓他的思考更加清晰：“他要的是雪恥，是證明他比索菲亞強。他覺得製度束縛了他的速度。”
他伸出左手，指了指電視屏幕，語氣裡充滿了對行政權力空轉的憂慮：“熱列茨被解職，露西被清除，石頭也被開除掉了。現在，執行長辦公會徹底癱瘓了。這樣下去，誰來管金沙的供水，誰來管沙西的工人安全？”
陳默總統的擔憂並非空穴來風。
自從露西被解除沙西市長的行政職務後，雖然她仍是沙西分院的院長，但沙西市的行政管理卻陷入了無人負責的狀態。行政大樓裡，各種工人的福利申請、市政維護批文堆積如山，無人簽字。雖然熱列茨在軍隊管製下暫時接管了兵工廠的安全，保障了工業核心的運轉，但軍管令無法乾預民政事務。城市衛生、供暖管道的維護、工人宿舍區的日常糾紛，都無人處理。沙西兵工廠的新工人夜校，因為缺乏市政預算支持，也麵臨著停課的風險。工業之盾雖然堅固，但民生之翼正在枯萎。
與此同時，沙東市的農業用水分配，因缺乏執行長辦公會的協調而混亂。更要命的是，保羅上次為了作秀而撥出的兩千萬美元，購買的進口發電設備雖然速度快，但與沙東原有電網的兼容性極差，導致電網頻繁出現故障。農田灌溉的水泵經常無故停機，農作物的生長受到了嚴重影響。沙東藥廠集團雖然剛剛奠基，但土地平整和基礎設施建設的款項卻遲遲未能從財政劃撥——因為石頭作為財政主管被保羅開除，之後就沒有人接手財政審批，財政支出全憑保羅頭腦一熱。而保羅根本不關心這些“慢工出細活”的民生項目。
沙中市，中央大道雖然光鮮亮麗，但在看不到的角落，行政效率正急劇下降。保羅的行政助手們忙著配合他的作秀和直播，根本無暇處理實際政務。沙中市長熱列茨的職務被解除後，城市供水、垃圾清理等基本公共服務處於半停滯狀態。應急管理總部，這支索菲亞曾寄予厚望、用於專業化治安的隊伍，現在反而被保羅用於清場和維持他作秀時的秩序，行政資源被極大浪費。
陳默總統看著電視裡保羅那張充滿偏執的笑臉，心裡那份憤怒如火山般噴湧。他知道，現在金沙的行政係統，就像一輛被拆除了刹車和方向盤的坦克，正被保羅這個急於證明自己的“瘋子”，用儘全力推向懸崖。
“必須製止他。”陳默總統語氣裡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他雖然已將行政權力交給執行長，但他仍是金沙的最高統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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