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上,車轍印混亂。
道旁散落著被遺棄的包袱和帶血的腳印,空氣中不知是不是錯覺,也總是彌漫著若有似無的腐臭味。
趕路途中,李鬆騎馬跟在李煜身側,聊著他們此前曾經外出探查的一些細節。
李鬆的聲音有些乾澀,他想起了前幾次自己帶隊探路時的情景,
“大人,您管那些東西叫‘屍鬼’?”
李煜目視前方,淡淡“嗯”了一聲。
李鬆苦笑一聲,算是接受了這個新詞,神情也隨之凝重起來。
“這條路,我們探過三次,每一次……都比上一次更凶險。”
“大人您也知曉,雖然我等俱是騎兵,但是三四人結伴前往撫遠縣,也絕非一日可達。”
當然,往日若是不計較馬力,沿途換馬奔襲,一日或許可達。
即使如此,清晨出發,跑到撫遠縣,再快也要傍晚,甚至是入夜了。
隻不過,先不談半途的官驛早已無人維係,換馬一說根本無從談起。
單是強行軍後的兵士和馬匹還能剩下幾分戰力,那就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了。
人和馬一旦力竭,就將成為那些東西最鮮美的口糧。
平常倒也是無妨的,反正縣城內有客棧歇息。
憑著李銘的百戶官身,家丁們既可以借宿撫遠縣城內的千戶衛所,也可以去投宿小姐的母族趙家。
可是如今可沒人敢如此莽撞行事。
路途安危不明,撫遠縣情況不知,就隻能是穩紮穩打的一路摸索過去。
官道半途的那些屍鬼,也不會放任他們策馬疾馳。
李鬆的聲音透著一股無力感,“說來慚愧,即使一人雙馬,卻也因為時不時需要繞開擋路的......吃......”
“不......屍鬼?”
李鬆有些不大習慣的改口,繼續學著李煜口中的‘屍鬼’來稱呼那些吃人的瘋子。
上從下效,既然被家主派到彆人手下當差,自然是以李煜的稱呼為標準,逐漸看齊。
他說著,下意識地瞥了一眼官道兩側沉寂的密林,眼中滿是忌憚。
見四周平靜,便繼續順著往下講,“官道四周既有逃亡百姓,也有半途而變的屍鬼。”
“我等驅馬疾馳,卻又不得不防它們從兩側林子裡奔出撲擊。”
稍有差錯,那便是和屍鬼一同人仰馬翻的結果。
屍鬼可以不在乎因此造成的慘重傷勢,甚至它們還會在被撞飛出去的同時,仍舊張牙舞爪的嘗試撕咬血肉。
可他們這些活人不行。
人仰馬翻,輕則斷骨,重則當場斃命。
就算萬幸落馬隻是輕傷,那也搞不好會被更多的屍鬼趁著這個空檔跟上來,多半會丟了小命。
若不是家丁們平日裡多有操練,馬術了得,隻怕早已有所減員。
“迫於林中威脅難以規避,我等隻得緩行。”
“放慢速度,豎起耳朵,才能在它們從兩側林木裡冒出來之前,及時處置。”
慢是慢了些,好歹在屍鬼出現前也來得及反應。
放緩的馬蹄聲也能減少吸引來的屍鬼數量。
“半途雖有驛站,但是院門外留有血跡,更有驛卒的刀劍染血丟落於地,一攤攤暗褐色的血跡從院門一直拖到官道上......”
“我們幾人隻看了一眼,便不敢靠近了。”
他們每次隻有三四個人一起外出搜尋,碰上這種情況,肯定是不能再進官驛裡去自投屍口。
一座官驛,驛卒、幫閒、過路投宿,加起來少說也有幾十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