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隻有三四個人的小隊而言,貿然闖入,與自投羅網無異。
“穩妥起見,我們選擇了視而不見,直接越過此處。”
沙嶺堡的家丁,已經損失不起了。
李鬆深吸一口氣,似乎想把胸中的鬱結之氣吐出來。
他們並不想節外生枝,哪怕夜宿荒野,總好過冒險清除驛站要省力些。
夜色雖然會成為它們的掩護。
普遍雀目的窮苦百姓,一旦在夜晚被屍鬼追捕,逃脫的可能性自然下降。
當然,其實大部分屍鬼也一樣,它們繼承了生者的身體,夜晚的目視搜索效率同樣會下降。
但是它們聽力仍在。
活人會在夜晚的環境中變得畏手畏腳,心中暗自害怕前方會有樹石攔路絆腳,亦或是黑暗中有坑洞在前。
內心中對黑暗的恐懼與敬畏,如今也成弊端。
屍鬼不一樣。
不論前麵是什麼,隻要有了動靜,哪怕身前就是樹乾巨石,它們也會碰碰撞撞的前行,即使磕的頭破血流,依舊一往無前。
但是家丁們自然是沒有夜盲之患的,在夜間反倒更能先一步發現屍鬼。
“上次出來的時候,官道旁還時不時的,有藏匿的百姓聞聲而來,向我等求助。”
一隊著甲的朝廷騎兵,在這瘋狂的世道裡,在一些平頭百姓眼中,跟救苦救難的天兵天將都沒兩樣了。
可惜的是,他們不曾如願的被帶上。
“可是任務在身,卑職等也無力帶上他們這般拖累。”
“隻能給他們指個方向,告訴他們沙嶺堡還算安穩。”
做到這些,就是極限。
“可是大人,我們出來探路的次數越多,心裡就越涼。”
官道上可見的活人蹤跡,一次比一次少。
而林子裡那些東西的嘶吼,卻仿佛無處不在。
李鬆頗為苦澀的補充道,“我等心知,時間拖得越久,希望就越渺茫。”
“有時候真不敢想,再這麼找下去,我們還能不能……找到活的小姐。”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當這些流亡百姓,跪在地上磕頭乞求的時候,縱使是見慣了死人的兵卒,心中也難免泛起些兔死狐悲的傷感。
有時這些家丁也不得不想,萬一最後找到的結果,是小姐遇難......
老爺的身子還能扛的過如此噩耗嗎?
老爺若是一倒,他們這些沙嶺李氏的家丁,頃刻間就會成為無根的浮萍,又能何去何從?
李鬆目光掃過周遭的近二十名騎卒,和四十餘屯卒護衛的偏廂車隊。
他心知,這一行,家主已然是傾儘全力。
有順義堡百戶李煜的甲兵助力,若是依舊無功而返......
以後的沙嶺堡,恐怕不可能湊出比如今陣容更豪華的援軍去外出搜尋一個人。
屆時......他們這些家丁,前途渺茫呐!
他們這些收養改姓的家丁,和那些沙嶺李氏的族人,終究算不得是真正的一家人。
李煜聽完,沉默片刻,他能感受到李鬆話語中隱含的絕望。
他沒有出言安慰,隻是沉聲道,“專心看路,小心些。”
他的聲音透著股命令的意味,卻也讓李鬆紛亂的心緒瞬間安定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