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煜又道,“我等此行路過,便也做些於己於公的好事。”
“你帶人把那院門封上,再留個示警也好。”
這樣做,既能避免官驛裡的屍鬼遊蕩而出,等到隊伍回途造成麻煩。
也能給後續逃難路過的百姓,多添上一絲活下去的渺茫希望。
李煜心裡的這一筆賬,算的分明。
錦州族會上,李氏族老們有句話說的很對,‘......而民愈少,便屍愈多。’
‘若放任遼東糜爛,百萬軍民皆染屍疫,屆時幽州亦成絕地,無人可活。’
今日一個小小的示警,或許就能多救下幾人,便是為將來多留幾分元氣。
李鬆自無不可,他抱拳稟禮,“喏!卑職遵命!”
關門很簡單。
李鬆和另三名相熟的甲士,持盾握兵,緩步接近官驛院牆處半遮掩的門戶。
待到足夠近之後,他立刻收刀,將盾牌負於身後,作三兩步衝了過去,雙手拉住拉環。
另有一甲士緊跟其後,抽出腰間繩索,穿過兩側門環,死死栓緊。
另一頭過了許久,直到李鬆等人撤回,才有屍鬼尋著動靜遊蕩了過來。
“吼......”
“砰——”
“砰——”
院內的屍鬼無意識嘶吼著,直到碰撞了幾次院門,也不得出,方才作罷。
失去了吸引,院內很快便重新歸於沉寂。
看到封門成功,並未驚動內部屍群,其中一個來自沙嶺堡的甲士這才鬆了口氣。
他看了看緊閉的院門,又摸了摸腰間的刀柄,似乎是想在門板上刻字,卻又怕鬨出動靜。
最終還是選擇向帶隊的李鬆低聲問詢,“鬆哥,現在咱們也沒帶筆墨......怎麼留字?”
筆墨紙硯一個也無,木板也無處可尋。
門板鑿字也不成,太靠近可能會驚動屍鬼。
李鬆看了說話的甲士一眼,低聲道,“望桉,你也老大不小了。”
聽這對話,便可知這年輕甲士的名字叫做李望桉。
“筆墨紙硯?你總不能還想貼個封條上去?”
他頗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意味,“平時做事要多思多想,隻有這樣,你才能在現今這世道裡走的長久。”
李望桉靦腆的笑了笑,也不反駁,心下卻想著,‘還是鬆哥腦子活泛。’
至於長久之計?
能安穩活過今天,明日的太陽照常升起,便已是天大的幸事了,想那些作甚。
李鬆也不難為他,而是先往周圍看了看,很快,他的視線便落在不遠處官道旁的一抹血色上。
那是一個被丟棄的乾癟包裹,上麵染著血。
旁邊不遠處,還插著一把像是護身用的短匕,隻是頗有些陳舊鏽蝕。
像是百姓家中私藏的護身之物......
他嘴角微揚,心中頓時有了主意,這才對身邊幾人一同解釋道,“我們也不用太麻煩。”
“看那個......”
幾人順著方向望去,便看到那兩件東西。
“把沾血的布條撕下來,用那把刀壓在門前不遠處就好。”
‘對啊!’
這番話讓幾人如撥雲見霧,茅塞頓開。
是了!
紅布條,再壓上一把陳舊的短匕。
紅布除了大婚吉兆,平常也有血光之災的隱喻。
刀兵更是凶器,直接明示了院內凶險,勿入之意。
這等無需言語的凶兆,遠比刻字留書更能讓人望而生畏。
隻要路過的逃亡百姓不是個憨傻的,總該能從中看出些門道。
如此布置,反倒是要比想方設法的留字萬全許多。
畢竟,大部分鄉野小民根本就識不得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