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反問道,“若我許給你一把雁翎刀,你又待如何?”
王二沉默不語,似是思考。
“......十頭?”
對他的答複,李鬆一時摸不著頭腦。
“什麼?”
王二怔了怔,突然意識到除了他,沒人需要屍鬼的腦袋。
於是,他改口道,“十......十具啖人賊,換你......刀?”
啖人賊好懂,無非是和屍鬼一樣的彆稱。
李鬆聞言,目光不由上下打量對方,仍是平平無奇的模樣,除了那柄斧頭,沒什麼威脅?
最終,抱著多一個探路炮灰也好的念頭,李鬆開口大肆加價。
“十具啖人賊?這南坊屍鬼遍地,十具可不算什麼。”
“若你能安然無恙地帶我們四人穿過兩條街巷,我便將這把刀給你。”
“若你能帶我們直達西坊門,我再加一麵盾牌,亦或是金瓜,短槍皆可。如何?
其餘三人默不作聲,隻管死盯那漢子。
心中皆在思量,若王二暴起,他們該迅速不鬨出動靜的前提下,圍殺了他。
王二應下了,“好......但,我......全要!”
隨著吐字,他已越發流暢。
“你所說的,我每樣都要!”
李鬆最後點了頭。
對於隨口畫下的大餅……
此時,他心中難免還存有卸磨殺驢的念頭。
王二不管許多,說做就做,他轉身朝院門走去。
“跟我來。”
不等李鬆四人勸阻,他竟是直接開門而出......
門外巷道,清淨如初。
沒有屍鬼,沒有嘶吼,隻有牆角的血印,無聲訴說這裡曾經的故事。
巷子中最異常的,便是讓人不得不低頭矮身,又或是跨步翻越的......滿巷子左纏右繞的條條繩索。
絆繩一頭高至脖頸,另一頭卻又低到腳踝。
顯然,王二就是用這些簡單的陷阱,來困阻奔跑的屍鬼。
然後......
再一點點周旋削其四肢,斷其脖頸,拖走屍骸。
這些繩索組成的困陣,當中做餌的,基本都是王二隨手丟入的一塊屍塊。
類似這樣的陷阱,王二引他們所走過的每一條巷子,都有。
有的是靠繩索困縛,有的是靠尖刺木樁,亦有吊脖繩套......還有條巷子正中被他挖了個陷坑。
這南坊街巷,就好似成了王二的試驗場。
他在不斷嘗試手頭的任何工具,用來捕屍,獵屍。
並尋找其中最高效的方式。
王二的活動範圍,以他自家家宅為原點,正在南坊內,朝四周不斷擴散。
想來,如果給王二足夠充裕的時間,他一個人就能清空南坊屍鬼。
甚至。
若是時間以年為計,早晚有一天,他或許能清空撫遠全城。
前提是糧食夠他活到那一天。
......
李鬆麵色不變,真誠道,“大人,此人雖木訥,卻不擇手段。”
“卑職觀之,若在事後背約不予其兵刃,以他的手段,必成心腹大患。”
“屆時為絕後患,卑職恐怕不得不率人將其圍殺。但一路行來,卑職觀之,此人殺之……太過可惜!”
“卑職思慮再三......”
終於,李鬆道出了原由。
“不如留他在此,若他日大人有意收複撫遠縣。今日此人非但留之無害!反而深有裨益!”
“甚至為此,大人您不妨再予他所需!”
兵刃有了,那人現在也隻缺甲。
但事實上,王二求存之心日衰,心中對皮甲興致缺缺。
否則,他當時便一並討要了。
王二如今,始終行走在一條名為‘自我毀滅’的不歸路上。
李煜頷首,“便依你所言,但......當下不便再調頭去尋他,我等還是先行動身要緊。”
“喏!”
李鬆自無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