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割草民的鐮刀,會不會就此落下?
不見真章,鬼才知道那身官皮底下,藏著的是人是魔。
院子裡,孫四六與幾個同樣忙活著的同伴聞聲,立刻停下了收拾村中餘糧的動作。
一個個屏住呼吸,悄無聲息地湊到牆邊、門後,尋找著可以窺探的縫隙。
他們的動作,像一群受驚的老鼠。
然而,不光是他們在窺探。
......
當先鋒哨騎抵近西嶺村口。
隊伍中的李貴,瞳孔驟然一縮。
不對勁。
當日引屍經曆,驚心動魄,他至今還對此地印象深刻。
何況家主還特意將帶不走的拒馬,圍堵在這村口路徑。
李貴的視線越過左右田壟,落在村口的位置。
那裡,本該有他們撤離時特意留下的拒馬。
現如今,卻是空無一物。
不,也不完全是。
李貴抬眸望向村中。
可見村莊內的小路上,有拒馬被挪移了過去。
那是孫四六等人,為了安全過夜。
它們被重新布置,與幾把破損的農具、石塊、爛木頭混在一起,將村口第一排屋舍的左右路徑,堵得嚴嚴實實。
形成了一個小小的、簡陋卻有效的防禦工事。
李貴出言提醒左近同袍。
“小心些,村裡應該是有人來過了!”
拒馬內移,分明是築巢久居之態。
但整個村莊死寂一片,連一絲活人的動靜都無,這般反常,反而更令人心悸。
這些人,還在不在村裡。
也不好說......
在孫四六等人的注視下,當先三騎之中,有一人馭馬折返了回去。
......
車隊在村口百步之外,緩緩停下。
李煜抬起一隻手,整個隊伍行進的韻律戛然而止。
原本還算輕快的車輪吱呀聲和馬蹄踏地聲,瞬間被一片死寂取代。
有人來過,這是肯定的。
屍鬼不會去特意挪動所有的拒馬。
但此刻,一眾兵卒都在村口外瞧著。
沒有炊煙。
沒有雞鳴犬吠。
甚至沒有一絲活人的聲息。
隻有風,嗚咽著穿過破敗的屋舍,帶來一股淡淡的、混雜著腐朽與塵土的氣味。
“披甲,執盾,弓手上弦。”
李煜的聲音很低,隻對他身邊的幾名親衛下令。
“去村口幾戶探探。”
“保持距離,不要輕易進村。”
“喏!”
幾名甲士迅速翻身下馬,檢查著身上的皮甲和武器,動作乾練,沒有一絲多餘的聲音。
隨即,又在同袍幫助下,取下馬車上的紮甲,利落地披掛。
查探是必須的。
李煜的眼神深邃幽冷,隱隱泛著殺意。
當下最忌諱的,便是給旁人機會......死死咬住他們的尾巴。
若是流民也就罷了。
可若是……本就與官兵不對付的山賊流寇,甚至是彆的什麼人。
光李煜能想到的法子,就有不下於三種,能耗死他們一行。
他腦海就曾閃過一個可怕的念頭。
驅引屍鬼,在必要時把它們當做‘武器’,禍水東引。
等‘敵人’儘喪屍口,再派人引屍而走,逐個處理這些沒頭腦的屍鬼。
就可不費吹灰之力收獲‘敵人’的兵刃鎧甲。
他能想到,彆人自然也能想到。
遲早會有人,學會如何利用這場災禍。
所以,確認這些人還在不在,有沒有威脅。
這都是必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