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用布小心翼翼地包好,視若珍寶。
對大部分人而言,這樣的日子,在經曆了屍口逃生的噩夢之後,已是心滿意足。
他們對生活的期望,早已被無儘的死亡與絕望,壓縮到了最低。
活著。
僅此而已。
......
野外,林深。
毒蟲蛇蟻落在陰影處棲身。
毒菇毒草於朽木枯枝旁探頭。
這些都不稀奇。
更有甚者,一些野獸被屍鬼追逐,四處亂竄,令人防不勝防。
日夜不寧。
李煒的生存環境,就是在這樣的一片林子裡。
這是他的庇身之所。
“真想回家……”
“吃娘烙的餅子。”
他靠著一棵粗糙的樹乾,眼角黑沉,喃喃自語。
孤身一人,連睡個好覺都難。
就是這麼個回家的念想,撐著他獨自一人,在林子裡苦熬不休。
乾糧與水囊,早已不知遺失在哪個亡命奔逃的日夜。
渴了,飲清晨的樹葉甘露。
餓了就采野果,口嚼嫩芽。
汁液苦澀,卻是他所必需的養分。
要不是他識得不少可食之物,怕是早就餓死或毒死了。
屯堡,畢竟也算是堵塞交通要地的軍事要塞。
沒了馬匹,他沒法子衝開上林堡外的遊蕩群屍。
南歸的大道坦途,便走不通。
李煒隻能是宛如孤魂野鬼,就這麼一直逗留徘徊。
沿著官道一側的林子往南,一寸寸的摸索。
遇上單個屍鬼,就設陷誘殺。
遇上成群的,便隻能屏住呼吸,悄然後退,再複而繞行。
有好幾次,李煒被逼到樹上,一困就是大半天。
腳下是嘶吼不休的怪物,那種命懸一線的恐懼,讓他夜不能安。
腳程自是極慢,他卻也無可奈何。
李煒不敢偏離官道太遠。
一旦在這密林中迷失了方向,那才是真正的歸家無望。
縱使他是鐵打的身子,也經不起這般消磨。
李煒能感受得到。
孤獨正在啃噬著他的意誌。
他的身子越發虛弱,腹中饑渴越發難熬。
這種虛弱,並非是提不動刀,走不了路的那種軟弱無力。
而是......一種生命力正從四肢百骸中被抽離的空洞感。
緩慢,卻不可抗拒。
似是要一點點將他吞噬。
相比起生理上的忍耐,心理上的乏力或許要更為致命。
李煒覺得,現在的一切都糟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