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煜長長吐出一口濁氣,仿佛要將肺裡積攢的所有鬱氣,都一並呼出。
“呼——”
熱氣蒸騰之下,男子的身軀癱坐在浴桶當中,溫水浸沒直至胸口。
水汽氤氳,模糊了視線。
享受著來之不易的放鬆。
一旁的夏清與素秋,動作輕柔。
一個用溫熱的布巾,仔細擦拭著他的手臂。
另一個,則不時將纖手探入水中,小心翼翼地感知著水溫。
再用木瓢舀起熱水,緩緩澆在他的肩背。
“老爺,您是有什麼心事?”
李煜的心不在焉,被二女看的分明。
夏清望著李煜。
發現他那微微蹙起的眉頭,自打歸家之後,便從未真正舒展過。
這讓她感到一絲挫敗。
是自己的侍候還不夠好麼?
才讓這個男人的一身疲累與愁苦,半點也無從紓解。
“嗯?”
李煜眼皮未抬,隻是從鼻腔裡發出一個疲憊的音節。
‘嘩啦。’
他另一隻閒著的手臂從水中抬起,水珠順著結實的肌肉線條滑落,最終搭在了桶邊。
他稍稍擺了擺手。
夏清立刻會意,蓮步輕移,俯身湊到木桶邊。
她柔順地將身子靠在桶沿,自下而上地仰視著李煜,一雙無辜的眼眸眨了眨。
“老爺?”
溫熱的水汽打濕了她胸前的褻衣,緊貼在肌膚上,她卻渾然不覺。
李煜睜開眼,用指背輕輕刮過她柔嫩光滑的臉頰,終是吐露了些許的心聲。
“夏清,此地……恐怕非久留之地了。”
“待我安排妥當,或許……”
這個問題,像一塊巨石,沉甸甸地壓在他的心頭。
回避不了。
也無從回避。
在李煜看來。
比起關心那些邊牆附近的大片屍鬼是怎麼來的。
倒不如想想更實在,也更迫在眉睫的問題。
比如......生路何在?
若是邊軍安在,防線穩固。
順義堡地處邊塞,便有各處軍伍可為依靠。
那些墩樓兵卒,平時便需要外送補給。
早晚會被迫投向,或占據各地屯堡或城鎮,以求生路。
否則,那些邊牆駐軍能維係三四個月的食糧,就算是主事的墩帥會持家了。
有了這些邊軍營兵的擴散補充,和周遭幸存的衛所屯堡做天然遮蔽。
屍疫在兵多人少的邊地,肯定就擴散的慢上許多。
人多則屍少。
聚不成群,便對據守牆壘的活人沒太大直接的威脅。
這也是李煜原本的打算。
可如今,群屍已經悄然覆沒北境。
那些曾經以為可做外援依靠的邊軍,早已無聲無息的被屍潮吞沒。
順義堡四個方向的近鄰,就活下來個沙嶺堡。
這還談什麼固守待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