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六哥,拉俺一把!”
孫四六和孫瓜落趕忙搭了把手,將最後一個人也拽了上來。
‘呼——呼——’
眾人癱坐在半山坡上,大口喘著粗氣,臉上寫滿了劫後餘生的驚恐。
有人喘著粗氣,好半天才擠出一句話。
“剛剛……剛剛慘叫的是誰?”
“人呢?”
另一個村漢臉色煞白,吐了一口唾沫才接話道。
“嚎得跟殺豬一樣,八成是死透了!”
“數數人頭,誰沒回來不就清楚了?”
不用他提醒,孫四六已經撐著發軟的膝蓋站了起來,飛快地從一張張驚魂未定的臉上掃過。
村東頭的兩家,村北的一家,村西頭的......
孫四六環視又看了一圈,還朝著死寂的村口遠眺片刻。
始終不見新的人影出現。
他拉了拉身邊的孫瓜落,低聲道。
“瓜哥,去村西尋摸東西的苟生沒回來!”
窮苦人家的孩子,名字都賤,圖個好養活。
看來,苟生的爹娘,終究是失算了。
孫瓜落扯著大嗓門,壓過了其他人的議論和粗喘。
“都瞅瞅,苟生是不是沒回來?”
“剛才逃命的時候,誰瞧見他了?”
其他人這才後知後覺,茫然地相互對視。
這麼一看,還真就少了這麼個人。
“沒瞅見啊。”
“光顧著逃命了,哪有心思亂看。”
“苟生……怕是凶多吉少了!”
確認了死者的身份,眾人心中那份對未知的恐懼,反倒落到了實處。
緊繃的神經稍稍鬆懈,有人忍不住埋怨起來。
“咱們關在村裡的‘鄉親’全鬨騰起來,真他娘的嚇死個人!”
“誰說不是呢。”
“前頭慘叫剛停,隔壁關著咱們‘舅爺’的小屋,也是馬上‘咚咚咚’響個不停。”
屍鬼就算被綁著,可一旦受了刺激,哪怕隻能在原地掙紮,也絕不會停下。
一時間,當時整個村子宛如群魔亂舞,搞得人心驚膽戰。
......
一行人就這麼在半山坡上,等了足足半個時辰。
村子裡,又恢複了死一般的寂靜。
風聲鶴唳的雜亂動靜全都徹底消失了。
於是,孫四六舔了舔乾裂的嘴唇,試探著開口。
“老少爺們,咱們……是回去瞧瞧?還是……”
眾人不語。
可這麼一夥人,誰都沒有起身離開,就這麼默契地枯坐在這裡。
那心思,不言而喻。
舍不得。
那些辛辛苦苦從死人屋裡扒拉出來的好東西,可都還丟在村裡。
那份仿佛白撿了一筆橫財的狂喜,讓這些窮怕了的漢子心癢難耐。
更有甚者。
還在一戶人家的床板下,尋到了旁人藏著的幾枚沉甸甸的大錢。
此刻正用手死死捂在懷裡,感受著那份冰涼而堅實的觸感。
這些沉甸甸的念想,讓每個人心中的貪欲,如同被雨水澆灌的野草般瘋長。
“回!”
“怕個球!說不定人沒死呢!”
也不知是誰先開的口。
喝水都可能噎死個人,興許就是苟生出了什麼彆的意外。
這個念頭一旦升起,就再也按捺不住。
“咱們人多,瞧瞧去!”
“實在不行,再跑也不遲!”
其他人也咬著牙支持。
若是不摸清楚原由。
這次退了,下次誰還敢再來?
貪婪,終究是壓倒了對死亡的恐懼。
眾人一咬牙,相互壯著膽子,重新摸下了山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