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點是,眼前這位將軍的語氣,似是不複日前的和善。
這是......要審他們?!
刀劍還未出鞘,可那股子殺氣,已經足夠嚇破鄉民們的膽。
‘噗通!’
不等其他人反應,孫四六雙腿一軟,立刻順勢就跪下討饒。
“將軍明鑒!”
“小人們萬萬不敢養屍害人!”
“隻是......隻是憐憫昔日鄉鄰,不忍痛下殺手,故而不得不如此啊!”
其他人雖慢了一拍,也是趕忙討饒道。
“是啊,是啊!”
“望將軍明察啊!”
李煜麵無表情,他當然也知道,這些人自投羅網,大概率不是在行養屍害人之事。
若真是心懷鬼胎,瞧見村口的屍堆,怕是早就逃之夭夭了。
既然村民們沒跑,此事便已經清白了七八分。
剩下兩三分,全扣在那死狀淒慘詭異的兩具......不,應該是三具屍骸之上。
若不是拖屍之時,從男屍腹中拽出半截小小的身子。
誰也想不到,這屋中屍骸,死的竟然如此詭譎慘烈。
李煜抬頭望了望天色,視線才重新看向孫四六,語氣淡漠道。
“既然不忍痛下殺手。”
“那不妨解釋一下,村西頭的一屋三口之屍,是為何死於屋中?”
若搜出的全都是捆縛之屍,李煜倒也就信了。
可偏偏,那屋中屍骸,一連三具。
頭腦俱碎,下手之人乾淨利落,也是端的心狠手穩。
如此,便很難說得清是不是謀財害命。
“這......”
孫四六渾身一顫,嘴唇哆嗦著,麵露難色。
這等宗族醜事,如何能當眾宣揚?
可他轉念一想,人都死光了,如今連活著的鄉鄰都要彼此提防,還要那張臉皮作甚!
於是,他一咬牙,將事情一五一十地全盤托出。
至於其他人,隻能是如鵪鶉般沉默是金。
莽撞如孫瓜落,也不會有膽子和這些官兵對著乾。
“將軍明察!那……那家的女屍,早就染了疫病,被我們關在柴房裡!”
“既如此,為何到了裡屋!”李煜仍是喝問。
孫四六越說越是小聲,好似如此就能讓這樁醜事宣揚的小些。
“是......是我們同鄉之人,一個寡漢起了邪心!”
......
“哎——”
聽完整件事的來龍去脈,李煜除了歎息,竟無話可說。
末日無序,道德無存。
昔日隻敢在心底滋生的陰暗,如今已是百無禁忌。
於是,便催生了如此慘事。
短短時日,人不人,鬼不鬼。
死人如此,活人......亦是如此。
實是悲哀,非為此事,而是為這大亂世道之下,無以計數的掙紮百態。
“此事,本官暫且信了。”
李煜目光掃過眾人。
“鐘嶽方才提及,你等有意助軍,那便明日來此集合。”
“今日,且回去好好思量吧!”
“多謝將軍,多謝將軍!”
眾人歡喜,獨獨孫四六愁眉不展。
他壯著膽子,依舊跪在地上,彎腰鬥膽問道。
“將軍,敢問……我等山上的家小,可否……可否來投?”
李煜對於這個曾經拒絕過他的男人,還是有些印象。
這印象不好不壞,就如路邊一粒無關緊要的浮塵。
“可。”
一個字,乾脆利落。
李煜的點頭,讓孫四六高懸的心臟終於落回了肚裡,整個人都鬆弛下來。
“謝過將軍大恩!”
“小人明日!明日一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