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長,當真不能明示?”
這般雲山霧罩,故弄玄虛,讓李煜心中漸生不耐。
他的目光一凝,盯住了眼前這位了道真人。
了道真人眼簾低垂,臉上無波無瀾。
“道緣,妙之妙道,可悟而不可言。”
又是這般。
一句玄之又玄的回答,堵死了所有探尋的路徑。
不管李煜怎麼旁敲側擊,老道士都守口如瓶。
眼前這個人,從出現在視野中的那一刻起,就充滿了矛盾。
了道了道,卻真是不知在這般昏怨世道,還能有何道可了。
李煜換了一個方式,語氣緩和下來,試圖從另一個角度切入。
“道長,我非有意探究您的私事。”
“隻是如今時局難測,還望道長體諒一二。”
一個孤身東行的道人,本身就是一個巨大的變數。
了道真人終於抬起了眼皮,那雙渾濁卻又深邃得不見底的眼睛,靜靜地看向李煜。
“大人心懷軍民,是貧道之幸,亦是此地萬民之幸。”
他先是給予了肯定,話鋒卻絲毫不見鬆動。
“然,貧道此行,隻為己身,不涉旁人。”
修道求真,這種極儘隱秘的好事,老道士藏都來不及,又哪裡會有分享可言。
“善信勿憂也。”
......
李煜放棄了。
此人,不可用,亦不敢用。
雖不知本事多大,但所言所講稱得上一句心思難測。
這,就足夠讓李煜摒棄其他不切實際的念頭。
心若不在,誰又能留得住一副皮囊?
沒了招攬念頭,反倒是讓李煜又恢複了平常心。
“那不知,道長苦行,欲往何地?”
這個問題,竟讓始終古井無波的老道士,破天荒地失了神。
過了一時片刻,他才定定吐露了幾個字。
“高麗,東瀛!”
這四個字帶著的分量,讓周遭的空氣都為之一凝。
......
有一點,老道士目的很明確。
往東去......
他就好似那西取真經的玄奘。
隻是方向截然相反。
他要往東,遼東隻是起點,高麗隻是過途。
他......欲往東瀛。
去往他自以為的,那所謂一切的源頭。
......
李煜沉默了。
他意識到,用身份和職責去壓迫眼前這個道人,是行不通的。
一個連自己的道號、半生修行苦業都可以舍棄。
一個敢於逆行走向死亡之地的人,心中必然存著一道堅不可摧的執念。
這種執念,不是旁人所能左右。
己欲求活,他欲了道。
看來,他們當下所追尋的,本就並非是一路人。
索性,李煜放棄了追問。
他知道,再問下去,也不會有任何結果,反而會顯得自己氣量狹小。
“如此,我也隻能祝願道長,此去一路順遂了。”
“貧道,謝過大人。”
......
‘哎——’
一聲輕歎,難免帶著幾分失望,李煜朝外沉聲呼喚。
“來人!”
“家主?”院外侍立的李忠,馬上就走了進來。
“去,為道長多備些餅子,還有水囊。”
“權當本官的一點心意,為道長送行。”
“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