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盔擊打並非完全無效。
李煜所見,幾處鈍傷分明,甚至還浸透了屢屢血跡。
隔著屍鬼發絲,也能看得出來。
待他起身收刀歸鞘,才回答張承誌方才之問。
“此屍沒什麼特彆之處。”
“方才隻是盔頂內襯保護,爾等造成的傷害其實還是有效的。”
李煜不是什麼人體專家,能看出來的東西著實不多。
不過這具屍鬼難殺的原因也推測出來了。
盔頂內襯皮革,麻棉,連帶屍鬼發髻,都成為了防護緩衝。
說到底,還是甲胄的功勞,並非屍鬼肉身有所變化。
冰冷的精甲,配上無痛無感的屍鬼,已經可以堪稱中世紀人形坦克......
這種鬼東西,著實讓人不願正麵相抗。
李煜踢了一腳雨中陣盔,“沒什麼特彆的,走吧。”
“這......是!”
張承誌猶疑一下,還是趕忙應是。
比起他的心頭事,這些倒也沒什麼可尋根探底的必要。
......
衛城內,各府各院,自然不至於驟然全滅。
總有那麼些求生者,在黑暗的角落裡燃起微弱的火光,如同風中殘燭。
縣城裡手無寸鐵的百姓尚能躲避苟且。
他們這些有甲有刀的武人府邸,沒道理就熬不下去。
留守的家丁甲兵,也不全是吃素的。
雖說武官們帶著年輕力壯的家丁,一夜之間全都一去不回。
可一些府中贍養的有功老仆,儘管年老體衰,但他們一身的本事和極為堅韌的心理素質都做不得假。
曾經,他們也是武官祖輩倚為臂膀的精悍之士。
曆經百戰餘生之後,早已讓他們對生死二字視若尋常。
縱使是那些茹毛飲血的屍鬼,也很難嚇倒這些從死人堆裡闖出來的老卒。
某處庫邸,就有這麼一群人抱團求活。
“老孟,外頭怎麼樣了?”
庫中篝火劈啪作響,映著一張張滿是疲憊與麻木的臉。
此地主事的,不是撫遠衛武官留在宅邸的女眷主母,反而是這些老一輩的各府老仆。
他們之中,有的是某個百戶家仆、千戶家仆,有的甚至是好運的衛中小吏。
人員組成成分複雜,全靠著這座宛如堡樓的大庫堅守。
火光下,可以看清被稱作老孟的老者須發皆白。
他取下頭頂雨蓑,三兩步湊近火堆。
冒雨走這麼一遭,對滿身舊瘡的老卒來說,幾乎就是丟了半條命。
“哈......”
他揉著酸痛的膝蓋,抱怨道,“我這腿,一下雨就疼呐。”
人老了,就是喜歡抱怨,抱怨完,他才說起正事。
“雨是不小,我好不容易翻了兩條街,那些活死人也少了許多。”
“那日城外的動靜,把它們引走了,一時半會兒的確實不會回來。”
“不過......”
其他人也不惱,都是一個鍋裡吃過飯,一個軍伍扛過刀的老熟人。
誰對誰的脾性,都是有所了解的。
“行了,你要是老眼昏花,就莫要胡編嘍。”
一個披著皮甲的老卒,一臉無所謂道。
明知道他是在激,可那老孟確實就吃老熟人這一套。
“老癟犢子,胡咧咧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