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聽到張家,下意識的向斜對過的一處宅院看去。
然後,他仔細的打量了張芻的麵容。
張芻曾經餓的脫了相,後來即使在趙府不短飯食,也一直未曾養回舊時模樣。
但人的骨相卻是變不了的,那股深埋的熟悉感,還是讓少年想起了些什麼。
“張叔?”他試探的問,“是你嗎,張叔?”
隔街為鄰,他們兩家,又怎會真的素未謀麵。
隻是因著主家在官場上的關係,張、王兩家為避嫌,來往不多罷了。
張芻喉頭滾動,聲音嘶啞,同時如小雞啄米般不斷點頭,“是我,是我!”
少年抿著嘴,努力回想。
“......”
奇跡之所以是奇跡,就是因其罕見。
張芻對此也算早有預期,此刻......不過隻是想得到印證罷了。
是死是活,都得探個究竟,他才甘心。
......
張府的掃潵婆子,被喚作春娘,兼祧著門房,幫廚等一大攤子雜活。
就連張芻的幼弟、幼妹,她也是照看過的。
張芻的老娘,張秦氏。
其妻,張劉氏。
婆媳二人也是勤快的,就這般操持著張家私計。
她兩個都是自立之人,操持有度,這才能讓唯一扛家的頂梁柱——張芻,去心無旁騖的在主家當差。
婆媳或有些爭吵,卻也不過是家中小事,轉眼便過去了。
恰因往日家中和睦,張芻才會這般牽腸掛肚。
“那大概是二十多天前的事兒了。”
少年垂下眼,猶自講述。
......
“娘,嫂嫂,亥兒好渴啊。”
“嫂嫂,環兒也渴。”
兩個小豆丁,眨弄著大眼睛,哭喪著臉往嫂嫂和母親身邊湊。
撒嬌似的乞饒。
自前幾天家中缺水乃至斷水後,每當他們兄妹這麼做,嫂嫂和母親就總會給他們倒上一杯......
叫小兄妹倆,分著小口舔舐。
張家兩進的院落,自然備有儲水的大缸。
往常,都是百戶張承誌手底下的軍戶,幫著挑水打滿。
這種小事,連帶擔柴,都有灑掃婆子家的爺孫幾個餘丁包圓兒了的。
畢竟張家給她家帶來的關照便利,可不單單隻是婆子春娘做工的酬謝薪資。
傍上了百戶親衛家,她家的男人就連去當值,頂頭的隊率都會給個好臉色。
軍戶們隻要沒了上官為難,日子自然會好過許多。
其他隱性的好處,更是多得很。
不說彆的,單說繳稅時,胥吏們淋尖踢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