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這隻是虛名,並不代表山上真有那麼多丁壯可用。
劉玄問明事由,想了想山上緊巴的糧食,還是不忍心,“既然來投,自是不拒。”
這世道,能幫一把,還是幫一把的好。
至於糧食,隻能想辦法去山下,從屍口搶收。
逃災匆忙,山上糧食本就不夠,這都是早晚的事罷了。
來年,還想在山上湖畔種上些薄田,更是需要種糧。
張伯屠大手撓了撓後腦勺,憨憨笑道,“我就知道大哥曆來不會拒人,已經叫人往半腰上領來等著了。”
“船隊領頭的是個姓關的,我瞧著他就像是個厲害角色。”
“大哥若不見識見識,就可惜了!”
......
很快,劉玄就與張伯屠口中的厲害角色,還是在這個他所居住的樸素木屋中見了麵。
門外傳來張伯屠壓不住的大嗓門,“請進,裡麵就是我大哥,我大哥說留,你便能留!”
門板被緊接著推開,劉玄隻見來人身高八尺,雄壯不凡,確是個練家子。
身上著的衣袍灰暗,細看卻是錦繡所織造。
他的出身顯然要比山上的這些乞活軍的泥腿子們都好上不少。
那一身虯結的壯肌,將衣物撐得鼓鼓囊囊,透著一股懾人的壓迫感。
“某姓關,名萌。”
初一見麵,繳了護身兵器的關萌,就向屋內的劉玄自報家門。
“乃徽州鹽商......”
這來曆,著實把劉玄驚的一震。
這鹽商,那可是一夥兒根深蒂固的豪門大族,人多勢眾。
哪裡需要來投他們這處名不見經傳的乞活軍?
關萌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慮,反正現在也沒官當麵,還是坦然報了出來自表誠心,“某雖是徽州生人,卻是走河私販的買賣,故此鹽商非彼鹽商。”
他繼續講道漂流至此的緣故,“某自杭州西運半途,某發現兩岸人煙斷絕,故此河中久漂。”
“後來方知,此疫東來,故此隻能繼續西逃。”
劉玄聽到關萌此行販運私鹽,著實高興不已。
他們缺糧,同樣缺鹽!
“今日恰逢其時,關某想投於大王,求個棲身之所。”
關萌帶著自家的三艘船老是漂在河上,也著實不是個長久之計。
但是沿河村港、城鎮,就沒一個安寧的。
若不是沒得辦法,他也不會折返回來,投靠常山這處頗有人煙的‘匪窩’。
劉玄正色辨言,“關兄來投,劉某自是歡迎。”
“隻是,我們這山上並非匪窩,也沒什麼大王當家。”
“隻不過是一群可憐百姓,聚攏一團,打個乞活軍的旗號,想乞個活路罷了。”
“如此,關兄仍願否?”
關萌聞聽,心中更安。
“某願投。”
他一個販賣私鹽的,本就是富貴險中求,還有什麼敢不敢的。
單是他那山下停泊的三艘船上,就帶了幾十個私豢刀手。
何來怕字?
關萌與張伯屠一見相熟,自是投緣。
此刻在張伯屠的大哥劉玄麵前,他也不願讓引薦他的張伯屠為難。
索性大手一揮,“某有三艘河船,名為運糧,實則藏鹽。”
“願將糧、鹽作為代價,儘數獻上,以作投名!”
入夥兒,就得有入夥兒的覺悟,不能既要又要。
如他們這般自保結寨的,在廣袤江南,成百上千,散落在各處險隘之地自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