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為是穩穩當當進了自己碗裡的肉,誰知道她不僅不知道自己是肉,還想著要跑!
李煜的腦子裡,瞬間浮現出一種烤熟的鴨子還會振翅高飛的荒謬感。
不行。
這個念頭隻是一閃而過,所以他拉住了她。
好歹,看在青梅竹馬的交情上,得給他一個說得通的理由!
“......什麼時候的事!”李雲舒的聲音陡然拔高,語氣急促的發顫。
話一出口,她好像立刻就覺得不對,又小心翼翼地改口,“不,我的意思是......真的,定下了!”
“嗯,”李煜看著她,篤定地點了點頭,“早在去撫遠縣前就說好了的,我以為你知道。”
她笑了,毫無征兆地,就那麼笑了起來。
少女眼眸深處的灰敗,轉瞬即逝。
水洗過的眸子,重新變得明媚動人,璀璨得像是落入了漫天星辰。
方才那番令人心碎的失態,在這一刻,竟真的如同一場虛無的幻夢。
“煜哥兒......”少女喃喃,聲音恍惚,帶著一絲膽怯的柔弱。
“嗯?”少年下意識回應,隨即靜靜等候下文。
手腕上傳來的溫度,原來真的不是夢。
一切,都有了答案。
“舒兒,”壓抑的情感,終於釋然,少女的聲音輕軟得像一聲滿足的歎息,“現在知道,也是不遲的!”
......
李雲舒羞紅了臉,匆匆離去,心中卻滿是甜蜜的埋怨,急著回去尋父親核對。
父親為什麼不說呢?
早說的話,又怎會鬨出這般誤會來。
但這確實不賴李銘。
若是存了毀約的心思,他又怎麼會頂著重重阻力,全力配合李煜遷民。
他與李煜對此約心知肚明,否則兩個同為六品百戶的武官,何必如此同心協力。
單靠同出一脈的遠親關係,可遠不足以如此互相信任交托。
因為是認定的準翁婿,所以才會如此啊。
......
一個以為他會說,這種買賣人口似的約定,總不好由李煜自己說出口。
另一個也以為他救人的半途會說,李銘光是看著女兒的表現,這難道還沒說麼?
結果,誰都不說。
把李雲舒這串聯了兩家的當事人,獨獨蒙在鼓裡。
......
李府後院一夜父女私話,李煜不得而知。
他疲憊入睡,再睜眼時,是被侍女們喚醒的,一齊侍奉他穿衣洗漱。
啊,為了活命,為了這片刻的安寧長存,便隻能男兒無休。
李煜重新振奮精神,披甲上馬,便領著先鋒騎隊,即刻出發。
族叔李銘帶著淺淡的黑眼圈,出堡相送。
“賢侄,人手都已經安排好了。”
“軍戶們還得些功夫收拾,拉車的牲口也得飽食一二。”
“不過,等賢侄清道開路之後,很快第一批人就可以著手出發。”
除了守堡所必要的兩什屯卒,還有沙嶺堡的一眾餘丁、健婦協力。
這次,沙嶺堡內可供李煜調動的兵卒,史無前例的達到了一百四十餘人。
甲兵過半,這在邊軍中也已經是極高的比例。
李煜點頭,“銘叔放心,侄兒會快去快回,靖平官道,加強沿途據點守備。”
他雙腿夾動馬腹,“駕!”
“駕——”
馬蹄紛飛,其聲如雷。
先鋒騎隊三十人,馬四十餘匹,人儘著甲,一往無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