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大人有何安排示下?”
李煜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潤了潤喉。
他悠悠問道,“張大人,做一條投索,費工幾時?”
張承誌想了想,答道,“用皮革要慢些,穿孔太費功夫,約莫半個時辰到一個時辰。”
“用布倒是快得多,基本半個時辰內就能做好,快的也就兩三刻鐘的功夫。”
李煜點點頭,心中比對一二,也就有了計較。
但隨即,他又問了彆的,“她們做工,張大人可曾許過報酬?”
張承誌愣了愣,顯然沒想到李煜會問這個。
“不敢!”他下意識答道,“在下自然是不敢代大人施恩!”
下意識地,求生欲幾乎瞬間拉滿。
“張大人誤會了。”李煜頓了頓,轉而解釋道,“我隻是覺得不可使之徒勞,當以糧酬其工,則人皆儘力。”
張承誌看李煜的眼神微妙地變了變,這眼神裡混雜著難以置信和一絲觸動。
他恍惚像是在看一個存於書卷中的‘聖人’。
給匠人、給軍戶發薪酬?
這等事,在他數十年的官場生涯中,聞所未聞,想都不敢想!
武官讓軍戶乾活,還需要理由?還要發薪酬?
聽著就像是在開玩笑。
不讓他們餓死就已經是天大的恩德!
找遍整個大順,也不曾有過這個道理。
此時此刻,張承誌倒是有些恍然明悟。
這些外來的順義堡軍戶們,乃至是那些逃災的流民。
他們願意在這般危局下跟隨李煜遷徙離鄉,恐怕不單單隻是局勢所迫,而是人心已經有所依附......
一個好官,為什麼會得到百姓們的擁護跟隨,這其中緣由難道還複雜嗎!
張承誌神色震動,心中確是安下了心思,‘這樣的人,倒也不錯。’
回過神來,他趕忙低頭抱拳,遮掩方才的失態,“大人遠見,是在下淺薄了!還請大人明示,該如何安排?”
李煜思慮片刻。
“既如此......”他抬手指向城中糧庫方向道,“每條投索,視其優劣,發予粟糧一鬥至兩鬥。”
“如何?”
“大人心係百姓,施以仁德,自無不可!”張承誌當即應下。
不過想到材料損耗,他還是多問了一句,“大人,那繩索布革等物料損耗,又該如何?”
李煜也不含糊,認真的想了想。
“這便要辛苦張大人了,你對製作已有心得,權責便暫且交由你手。”
很快,一個清晰的標準便定了下來。
“這樣,以五套材料為一組發放,每次領取,需抵扣一鬥糧為押質。”
“如此一來,手藝好、效率高的,所得更多,也能激勵眾人珍惜材料,杜絕浪費。”
李煜似覺不妥,又補充道,“眼下先以欠條為憑押,張大人需要安排好統計收繳的賬房,做好出入賬目。”
大概是覺得會識字算數的人不好找,李煜不放心地追問,“記賬入冊,眼下可有合適的人選?”
張承誌抱拳,“大人儘管放心!”
“城中署吏尚存數人,他們皆可勝任!”
李煜擺擺手,“既如此,就儘快安排下去。”
投索有了,‘彈藥’自然也得提前積攢。
石頭的造型,與投索命中亦是息息相關,倒也不是隨便撿起一塊石頭就能用的。
“另外,”李煜繼續道,“搜集打磨卵石的活計,也一並吩咐下去。”
“每十塊,兌粟糧一鬥。”
“喏!在下這就去辦!”張承誌肅然拱手,隻覺渾身充滿了乾勁。
話音未落,人已轉身,帶著一陣風急匆匆地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