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旺挺直腰板,轉向隊列。
“兩兩一組,散開!”
即便此處是縣城內最寬的南北主街,其寬度也不夠十人同排施展投索。
每名投手至少需三步間距,方能揮索不交纏、不誤傷。
五步以上,才是最舒適的安全距離。
這也是投石索最顯著的缺點——無法排成密集陣型。
這意味著,投石索瞬時的火力密度,存在一個難以打破的上限。
“準備——!”
張旺壓著嗓子低喝,高舉右臂。
十名兵卒迅速分為五組,每組先一人持索,將一頭的繩套係腕,另一頭則虛捏在手心。
隨後,他從同伴手中接過一枚石彈,小心放入皮兜,半包裹在其中。
隨即手腕甩動,蓄勁舞索,風聲呼呼。
而他身後同伴,則斜側躲開幾步,將兩兜石彈放在腳邊,解開係扣,準備稍後為投手遞彈。
李煜微微頷首。
一直時刻注意上官動作的張旺,立時揮動手臂。
“自由射擊!”
為投手遞彈的搭檔,同時還兼顧統計戰果的職責,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專心致誌地看著前方。
‘嗚——!’
破空聲乍起。
首輪五顆石彈,三息內先後擲出。
然而這簡陋器具全憑手感,準頭難免參差。
有的不慎斜拋上天,劃過一道高高的拋物線,也不知會砸進哪家院子。
剩下三顆中,又有兩顆“嘭”地一聲悶響,砸中十步外拒馬硬木,蹦飛木屑,留白印,威力難辨。
最後一顆石彈,終於不負眾望。
它劃出一道低平的弧線,總算湊巧命中一具屍鬼。
李煜瞥見那投手側臉驚詫一閃,隨即滿是喜色......顯然,他自己也未料能中。
石彈擊中屍鬼右肩,推搡動作猛一滯,右臂軟垂,無力擺動,大概是肩胛骨碎裂所致。
其威力已然相當可觀,不亞於一記重錘。
自首輪齊射過後,隨著兩兩之間的配合......
遞石,投石,再遞石.......
五組人的投射頻率分出了快慢,準頭也顯出了優劣。
有人還在笨拙地把握甩索時機,擲出石彈忽高忽低。
另有兩人已經明顯掌握了一絲訣竅,射出的石彈能逐漸控製住大致的落點範圍。
他們五人在反複的投擲中,體悟那玄之又玄的手感。
終極目標,自然是精準擊中屍鬼不甚大的頭顱。
不多時,陸續有人停下動作,手臂酸麻地垂下,靜立待命。
屬於他們的那一兜石彈,已經用儘。
至於戰果......寥寥無幾。
“中了!”
有人不禁低呼,他投出的最後一發,總算擊中了一具屍鬼的頭顱。
隻見那屍鬼的腦袋猛然一仰,隨即軟趴拒馬刺角,再無動靜。
根本不用報數,張旺自己就能掰著手指,把這少得可憐的戰果算個明白。
作為帶隊的什長,他臉上火辣辣的,實在有些掛不住。
張旺偷偷瞥了眼李煜,見其麵沉如水,不言不怒,便一個字也不敢多嘴,自作啞巴。
待投石的五人皆停下動作,張旺才硬著頭皮喊道,“換位,繼續!”
兩兩交換位置,就又是一輪循環。
兩兜石彈,正好供他們演練這麼兩輪。
十個人,膀子都掄酸了,總共才擊斃七具屍鬼。
在眾人眼中,這哪裡是投石,分明是在浪費能救命的粟糧。
他們實在是對不起李大人。
不用李煜發話,這一什兵卒已經羞愧的低下了頭,靜候這位上官發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