撫遠衛城西門,城門半開。
“大人,請。”
張承誌臉上諂笑,微微躬著身子,側身伸出手,做出一個畢恭畢敬的指引姿態。
李煜身後,是一什經過挑選,換上新裝的兵卒。
他們手中未持長兵,隻腰間配了把刀,手裡提著一根‘繩索’,還有一網兜子‘石頭蛋’。
糧食的魅力,當真是無窮大。
即便不眠不休,這衛城內的百多軍戶家眷,也要拚了命的趕製打磨。
就在昨夜,寒風呼嘯,衛城幾處署衙內的空地上燃起了篝火。
火光映照下,有女人熬夜縫線,有孩童蹲著礪石,一雙雙熬紅的眼睛裡,隻映著對生存的渴望。
一日功夫,庫中投石索已初具規模,石彈也儲備不少。
石彈的規格被嚴格限定。
直徑需保證在兩寸以內,重三、四兩,大小宛若雞卵,表麵圓潤無棱角。
隻有這樣規格的石彈,投擲時才能保持相對穩定的彈道,獲得足夠的初速,最終爆發出駭人的威力。
若在太平時節,去河邊撿拾鵝卵石最是省力。
如今不便外出收集,隻得利誘軍戶人工打磨。
此刻,每名士卒左手提著的繩網中,約莫裝有二三十顆石彈。
之所以要拉出來實戰檢驗,實因這東西常規操練實在虧本。
石頭一旦拋出,就不可能再完好無損地回收。
與其在校場空耗,倒不如真刀真槍試試。
也好驗證它對屍鬼的實際殺傷效力。
“登牆!”
在李煜點頭後,帶隊什長當即發號施令。
街道的刀車土壘外,依舊遊蕩著一二十具屍鬼還是有的。
它們被最外層的拒馬鹿角阻在約莫二十步開外,不知疲倦地胡亂推搡著,發出令人牙酸的摩擦聲。
這夥兒生人登牆露麵的第一時間,它們就發現了。
原本漫無目的的遊蕩瞬間停止。
“吼——!”
“嗬嗬——”
嘶吼陡然急促,腥臭的涎水混著汙血自口中滴落。
一名新兵直麵這駭人景象,臉色煞白,手一抖,網兜直墜地麵。
‘啪!’
一聲清脆至極的巴掌聲乍然響起,力道之大,甚至一度蓋過了二十步開外那群屍鬼的嘶吼。
帶隊的什長不知何時已三兩步走到他身側,此刻正緩緩收回扇出的右手。
“臨陣失兵,念爾初犯,五鞭!小懲大誡!”
“今日歸營後,即刻去軍法司衙門認領!”
李煜隻聽動靜,就知道這什長也是軍戶中的老油條了。
起碼條例記得倒是挺全。
此人,正是那張旺。
入了衛城後,因著那段在箭樓上同生共死的孽緣,他受張承誌提拔任用,也領了個什長的職缺。
不管怎麼說,這好歹也算是個知根知底的人,用起來總歸放心一些。
“撿起來!”張旺叱罵道。
那屯卒捂著火辣辣的臉頰,也顧不上疼痛,眼中滿是後怕,急忙蹲下身撿起網兜。
他慶幸繩網係口紮得緊,否則這一兜石彈非得滾落一地不可。
到那時,就絕不是區區五鞭能銷賬的小事了。
李煜是最後順著土坡走上這道街壘土牆的。
對於張旺雷厲風行處置新卒的做法,他隻是淡淡掃過一眼,並未出言乾涉,這便是默認了。
大姑娘上轎頭一遭,條件就這樣,隻能將就。
“大人,兵士們已經準備好了,請您下令!”張旺快步至李煜麵前,躬身抱拳。
李煜抬手虛扶。
“按事先在校場演練的來,讓本官看看成效。”
“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