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駕——”
官道之上,煙塵驟起。
有心算無心,想要堵截這夥兒路線單一的官兵,易如反掌。
正如當初花孔雀私下交代的那樣,冉大自會為對方引路。
這條路當然不算錯,隻是......繞道離摩天嶺最近罷了。
當蹄聲漸近,慢行保存體力的李氏騎隊幾乎在發現煙塵的第一時間,便已齊齊上馬備戰,陣型森然。
在李昌業示意下,一名騎卒驅馬上前,大喝道,“來者何人?報上名來!”
至於冉大,被專人圍攏在後隊中央。
此人不容有失。
“我就是花孔雀!”一道女聲傳來,清越如鶯啼,激越處亦不失澄澈,這女子隻憑喉音之清麗便足夠引人矚目。
李昌業回首,淡淡瞥了一眼冉大,看對方不急不躁的神情便知道,早有預料。
他點點頭,並不在意這些小花招。
憑他們這幾十騎悍勇之士,仍可來去自如。
李昌業打馬上前,與對方單騎相會,森然道,“所來何事?”
“換人!”花孔雀答得乾脆利落。
“憑你?”美色當麵,李昌業亦不為所動,“本官......憑什麼要隨你的願?”
他是家族賦予重任的中流砥柱,這女人再美,也不過一具紅粉骷髏。
若是一個風塵女子就能動搖他的決心,那未免就太小看他,更小看了幽州將門賴以存續的立身之基。
簡單三兩句交談,花孔雀便知道,這男人......心堅似鐵。
再看這支隊伍,甲胄披身,刀槍齊備,臨變不亂。
任誰看了,也知道這是隊久經沙場的百戰精兵。
那股不可言說的煞氣,也端的是攝人膽氣。
“水師方位,還有你們的馬匹。”花孔雀輕撫胯下胭脂馬的脖頸,姿態慵懶。
她不會武藝,騎術倒是不錯。
雖有些不舍,但這馬也不過是錦上添花,沒什麼非它不可。
對方舉止作態不似作偽,讓李昌業眼神中不免帶上一絲狐疑。
“如果馬匹真能換得水師相助,你竟然......”
“竟然用五匹馬,換這麼個青衣潑皮?”花孔雀替他說了下去。
是的,上次李氏騎隊一共被偷了五匹馬,恰好是同一根拴柱上捆縛的數量。
“嗬嗬——”花孔雀抬袖掩唇,笑聲媚而不妖,如清泉滴落玉盤。
“多這幾匹馬,對我們這些上山躲災的小民而言,也是無用的。”
她微微傾身,眨弄著水汪汪的桃花眸子,吐氣如蘭道,“大人,你覺得小女子即便上了外島又如何?”
“隻不過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一樣的任人宰割。”
所謂水師‘船票’,此事確實不假。
但在她眼中,那海上島嶼,也絕對不是什麼世外桃源。
她現在就是看的太透徹,眼下世道壞了,便誰也指望不上。
她最想要的,其實還是一艘屬於自己的船,能出海的船......再占下一處能自己說了算的島。
否則,她寧願待在這山上久居。
“隻要大人點頭,”花孔雀有恃無恐道,“為表誠心,妾身可將那水師屯駐海島,即刻告知。”
李昌業沉思片刻,沉默著微微頷首。
“大長山島。”女子輕輕吐露出四個字。
李昌業信了五分,海外的適居大島本就是有數的。
所以這個消息的實際價值雖然不大,卻能用來佐證她所言,起碼不是個張口就胡編亂造的,多少有點可信度。
當然,想要聯絡失散的朝廷水師,最重要的不是打探他們在海外的駐留地。
因為沒有船,根本就過不去。
重要的,是沿海摸得著、看得見的聯絡補給點。
人不可能隻靠撈魚過活。
水師也是要吃糧吃鹽的,堅守海外島嶼,照樣離不開上岸補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