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李昌業的咄咄逼人,冉大用一種極為微妙的眼神看著他,並不言語。
冉大不發一言,有恃無恐的態度卻已經說明了一切。
李昌業的呼吸一滯,隨即雙眼危險地眯起。
“你想跟我談條件?”
這是冉大的保命底牌,又怎麼可能直接說出來。
火光下的死寂對峙中,終究是更急切的一方先失了耐心。
李昌業不耐煩道,“帶我們去找!饒你不死!”
冉大這才點頭,選擇了見好就收。
夜色已深,李昌業無心多言,隻揮了揮手,示意一旁的屯將把人帶下去。
“帶下去,好生看管。”
“喏!”屯將抱拳應聲,便要領人離開。
當那屯將粗糙的大手搭上自己肩膀時,冉大渾身一僵,下意識地縮了縮。
他遲疑地望來,卻見對方臉上早沒了先前那副貪婪急切的樣子。
“嗬!”屯將嗤笑一聲,滿臉不屑,粗聲罵道,“看什麼看?”
“呸!”
他啐了一口唾沫,顯然是看出了冉大的顧忌。
“就你這德性,也想入老子的眼?下輩子吧!”
“你還真當老子有龍陽之好?”
“你當軍中是什麼地方?誰有那龍陽之癖,弟兄們手裡的刀第一個不答應!”
是啊,又有幾個人,能接受同營居住的袍澤,是個有可能惦記自己溝子的龍陽之好。
他們這一行,是精挑細選的李氏精騎,更不可能存在這般隱患。
軍士們不會答應,嚴苛的軍法更不答應。
從一開始,這就是一場臨時起意的戲罷了。
戲演完了,這位屯將也得為自己的名聲考慮,稍加解釋。
......
摩天嶺的山寨裡,幾乎沒人知道花孔雀以前的本名,包括山寨裡的三大金剛,也就是那三個一起落草的青衣打手。
牡丹隻是花館藝名。
據說,那位貼身伺候花孔雀的小環姑娘,可能是山上唯一一個知道的。
“不好了!大當家的!”
被殺散的流賊,在林子裡躲了許久,才趕在天亮前逃回來稟報。
幾個滿身泥汙的漢子連滾帶爬地衝進門,嗓音裡帶著哭腔。
“大當家的,昨晚......昨晚俺們冉老大被官兵抓去了!”
簡陋的聚義廳裡乾淨敞亮,充斥著一股清淡的脂粉香味。
這裡原本是一夥十餘人的土匪寨子。
眼下山上入夥兒的,都是後來才投靠過來的流民。
最初的那批土匪,早被花孔雀用計給一鍋端了。
色,是刮骨刀。
隻一夜,花孔雀就讓這易守難攻的地方,換了主人。
廳堂裡的頭把交椅,之前鋪的不過是一張破爛皮毛。
現在,那交椅早不知道扔到了哪兒去,主位的位置被換成了一張鋪著錦緞的美人榻。
隻是因為她喜歡罷了。
榻上女子慵懶如酥,輕吐媚音,“不要慌,仔細說清楚。”
“......”
幾個漢子不免咽了咽口水,七嘴八舌,很快就把昨夜衝動下的慘敗,說了個清楚。
其實,真要說傷亡,那倒也沒死什麼人。
黑燈瞎火的,官兵即便放箭也射不到什麼東西。
更何況他們早就發現官兵們也沒幾根箭,壓根不舍得放。
他們也不傻,搖旗呐喊,順手牽羊可以,白白衝上去送死是另一碼事。
這甚至不是他們第一次尾隨這夥‘硬茬子’下手。
李昌業部第一次上當丟馬,那就是他們乾的。
有了第一次意外的開門紅,自然就想試第二次。
隻不過誰也沒想到,官兵們這次竟然一反常態,打著火把猛然殺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