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風後,傳來了細碎的腳步聲。
是李雲舒牽著趙貞兒的小手,從屏風後麵轉了出來。
“煜哥兒,我也想尋你領件差事做。”
她一開口,就讓李煜差點兒被茶水嗆著。
“兄長不知生死,我也不能總是待在後宅無所事事了。”
她的目光清澈而堅定,直直地看著李煜,不像是一時衝動。
這一句話,卻讓李煜犯了難。
讓她做什麼,都好像不合適。
順義李氏和沙嶺李氏之間,這背後牽扯的人情世故,足以讓人頭疼。
李煜喝乾了一杯茶,李雲舒就一直候著。
趙貞兒被她一直牽著手,臉頰紅撲撲的,隻敢低著頭,視線落在自己繡鞋的尖兒上,不敢抬頭去看堂上那個男人的臉。
詭異的寂靜維持了足有半刻。
一聲短歎,打破了愈發尷尬的氣氛。
“這樣吧,”李煜隻能把一件本還在腦中盤算的事情,提前擺上台麵。
“雲舒你可以挑選十個婦人。”
“嗯......寡婦優先。”
李雲舒的眼神裡,一絲微妙的情緒一閃而過。
李煜卻麵色不改,繼續說道。
“這幾天,你得空可以領著選出來的人,去城牆上用投石索試試手。”
“我可以給她們也發下日薪,就暫定兩升米,五升粟,無戰事減半”
當兵的漢子多是五升米,一鬥粟。
當天如果沒領到對敵殺屍的差事,這軍餉也隻發半數。
這是朝廷沿用多年的慣例,大夥兒也早就習慣了。
“不過,你也彆嫌女兵的軍餉比彆人少。”
李煜補充道。
“畢竟,我也不要求她們扛槍提刀,和那些屍鬼搏鬥。”
男丁很多時候,都要和屍鬼真刀真槍的硬碰硬。
搏命的差事,危險性不可同日而語,‘安家費’自然不能短了。
多發的糧食,也是為了讓他們安心養家。
至於城內這些在這場浩劫中失了丈夫親眷的婦人,組建女兵,算是沒辦法的辦法。
經過投石索的短期兌糧,李煜已經算是想辦法給這些弱勢群體發了一大筆安身糧。
但這不過一時之策,總不能任由她們坐吃山空。
人力上的浪費,也殊為可惜。
所以,李煜一直在尋找合適的時間,把入庫的大量投石索下發給婦孺,繼而投入實訓。
百姓們早一天掌握使用方法,李煜麵對城外未知的變數,以後就能多一分底氣。
“舒兒自然是沒意見的。”
心中的鬱結豁然開朗,李雲舒鬆開趙貞兒的手,微微揖了一福。
掌心的溫暖驟然消失,趙貞兒悵然若失地嘟了嘟嘴。
她心虛而怯羞的飛快抬頭看了李煜一眼,隨即趕忙跟著低頭揖福。
“私下裡不必多禮。”
李煜右手虛抬。
待二女站直身子,他才繼續道。
“至於人選,我建議等晚上下值,我可以把鐘嶽叫來幫忙。”
‘表兄嗎?’李雲舒想著,隨即頷首。
“眼下城中百姓,應該都被他登入了名冊,你隻需借來一閱便知。”
“煜哥兒放心,舒兒明白。”李雲舒心滿意足,臉上終於露出了笑容。
她拉起趙貞兒,轉身告退。
......
門房外的哨位上,李望棟的視線時不時就往安和堂的方向瞟。
他心裡默默掐算著時辰,一刻鐘,說長不長,說短不短。
可他才隻計了約莫半刻,李雲舒就領著趙貞兒,款款走了出來。
“見過小姐。”
李望棟連忙見禮。
打完招呼,他心裡重重地鬆了口氣。
這下,鬆叔就能多歇會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