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先縋下去的三人手腳麻利,把盾牆排列齊整,將縣城城垣連接衛城城牆的死胡同堵了個嚴實。
滿溢的安全感,在這‘密閉’的‘登陸場’洋溢在幾人心間。
他們趕忙對著牆上招手!
趙懷謙在上麵看著,急不可耐道。
“快!籃子拉上來!”
“下麵搞定了,可以繼續下人!”
城牆上忙活的人,其實不算多。
眼下衛城裡的差役本就不多,算上他們各自家中的閒丁,整個衙前坊裡,也不過才活了十幾個當過差的。
屍亂之前的撫遠縣三班衙役,算上各家各戶的臨時幫工,那可是足有上百人的規模。
窺一斑而見全貌。
可想而知,這麼一場大災,到底害去了多少條人命。
趙懷謙至今想來,仍唏噓不已。
......
全賴趙氏家仆上街巡防,才給了趙懷謙這麼個露臉的機會。
他領著軍令,又欠下人情。
怎能不想儘心竭力,立功建樹!
“停,拉穩了!”
趙懷謙沒有退縮,吊籃又一次拉了上來,掛在城牆外,隨風微蕩。
他側首看了看北門樓。
明明看不到那個身影,但趙懷謙清楚地知道,那位少年武官就在那廳堂內,坐看今日這場風雲變幻。
他大著膽子,把心一橫,就跨了進去。
“好了,放我下去!”
其實,這吊籃縋城的險著,下的越早才越安全。
隻因城頭上的人越來越少,即便來了幾個戍值老卒幫襯,但趙懷謙哪敢指望那些白發翁的氣力。
三丈高的衛牆,下麵是一丈有餘的縣牆。
若是落的偏了,砸下去興許也是死路一條。
索性,不如早些下去,好歹不至於脫繩摔落,死的憋屈。
‘壞了,早知道該想法子裝個絞盤再下的。’
趙懷謙懊惱的拍了拍側臉。
“降!”但現在後悔也晚了,隻能硬著頭皮下去。
他儘量把身子蜷縮在吊籃中一動不動,但隨著下降磕碰,晃蕩地飄忽不定,讓人不由驚起一層虛汗。
‘啪嗒......’
一聲輕響入耳,卻是如此動聽。
腳踏實地的安全感,讓趙懷謙心裡有種說不出的踏實。
那種性命由天的飄然虛浮,他實在是討厭極了。
一直以來,這世道總是這樣。
小人物,太無奈。
不知為何,趙懷謙想起了......曾經,李煜入城接走李雲舒等人的當日。
那天,他情不自禁地邁出一步,卻又急忙縮回。
那時,自己的心裡到底在想些什麼?
‘所以,我趙懷謙不能再當個小人物。’
‘我要一步一步,一步一步地往上爬!’
趙懷謙看著身邊越聚越多的熟悉麵孔,眼底隱含一絲愧疚,又很快斂去。
‘我命由我,不假他人!’
如果他不出頭,弟兄們或許就能一直在城內安穩度日。
大夥兒繼續做著以前的巡街、捕盜,一切好像都沒有改變。
是他的不甘心,以致有今日之行。
‘拚一把,就是成全了一輩子!’
趙懷謙緊了緊握著刀柄的手,慢慢平複急促的呼吸。
他看著吊籃一次次上升,一次次下降。
不多時,算上他自己,已經下了八人。
不能再下了。
上麵快沒人了。
趙懷謙雙臂揮舉,示意著上麵的人停下。
退路隻有一個吊籃,八個人都嫌多。
最後一次下吊,放下來的是幾麵覆鐵長牌,幾杆長槍,十壺羽箭和幾把木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