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的動作乾脆利落,三具屍骸,也隻是出了三槍。
最後一具,實在是認不出其身份。
但也恰因如此,張承誌陡然失去氣力般地靠著甬壁,呆望著它,心底不知在想些什麼。
‘噗嗤——’
他還是動了手。
“對不起......”
張承誌抿著唇,卻又不知該如何喚‘他’,還是隻能歸於沉默。
他倚著牆,丟下火把,疲憊的朝後擺了擺手。
“把外麵的柵門合上,拜托諸位了。”
似乎,這聲音卻又帶著一種塵埃落定後的平靜。
“得令,此乃我等本分!”
老卒們依次抱拳,從他身側緩步走過。
借著火光映照,他們每一步都走的很小心,就好像生怕踩到那三具殘屍似的。
......
“家主!”衛城牆頭,眺望觀察的李勝快步跑進門樓,“您出來看!”
他指著城外說道,“家主,懸旗!他們懸旗了!”
李煜神色如常的點了點頭,他起身的同時,順帶問道。
“他們可曾入城?”
李勝想了想,抱拳道,“不曾。”
“卑職看著隊伍進了角樓,沒多久就在望台上懸了新旗,其後,未曾有人出樓。”
起碼,在他回來稟報之前,絕對沒有人離開角樓,進入縣城內。
李煜不由隔牆看向西北方向,口中誇讚,“很好。”
......
張承誌換上了一身乾淨的常服。
他拱手揖禮,“大人,卑職幸不辱命!”
李煜瞧著他,覺得他身上似乎有什麼東西......變得和之前不一樣了。
他似乎,變得更為內斂,如同鍛鋼淬練,脫胎換骨。
好像再也沒有什麼能讓他輕易動搖。
這種感覺,格外的強烈。
“免禮。”
李煜抬手虛扶。
“張兄大功。如今,我等萬事俱備,隻欠東風。”
“接下來,張兄可有什麼好的想法?”
張承誌想了想,還是拱手道,“全憑大人做主!”
“既如此,”李煜也不謙讓,繞來繞去也沒什麼意思,“明日,張兄守著城垣西北之角樓,我會讓懷謙去守東北之角樓。”
“你二人各自懸起號旗,每半個時辰打一次旗號。”
“指引北城百姓設法出投,但......切記勿要入城。”
“喏!”張承誌再拜。
李煜上前一步,拍了拍對方臂膀,安撫道,“我已經聽說了。”
那些老卒不是多嘴的人,但李勝奉命去問,他們也不會藏著掖著。
李煜在見到經過簡單清洗的張承誌之前,就已經從李勝的轉述中,知悉了今日的大概經過。
“斯人已逝,張兄......勿要沉淪呐。”
“卑職了卻一樁心願,”張承誌微微低頭,避開視線,“不舍亦有......”
他停頓了一下,聲音前所未有的堅定,“然,卑職得活著,好好地活下去。”
為了他能活下來,付出的代價太大了,大到他不敢升起一絲一毫的尋死之意。
唯恐,九泉之下無顏相見。
李煜讚許的點了點頭,也不再多言。
舔舐傷口,他也幫不上忙。
“也好,張兄今日早些回府歇息,想必嫂夫人也整日念著你呢。”
“謝過大人!”
張承誌謝禮,緩步退出。
他離去的步伐踏的很堅實,倒是讓李煜刮目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