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請坐,看茶!”
張輔成喜笑顏開,以太守之尊,熱情邀請這小小六品百戶,入這後院小亭敘話。
“謝大人抬愛!”李昔年沉靜拜禮,不驕不躁。
每個人,該站在什麼位置,皆有定數。
這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更沒有白來的好意。
常有人言,借這官場,便可看儘人間冷暖。
李昔年幼時,也曾真切地體會過,作為‘錦州李’。
一個區區名號,就為他帶來的那段鮮衣怒馬少年遊。
時至今日,其人早已褪去青澀,成長為一個合格的......官場中人。
一個,謹守本分的百戶武官。
按原本所想,若是試總兵李毅攜功而返。
或許......
近水樓台先得月。
同為李氏族出的李昔年,才是那個最有希望替補成為沈陽府守備一職的城中百戶。
薄紗垂簾,亭中隻形影三人,旁人再無從得知他們究竟細談了些什麼。
隻有一婢女走近送茶時,隱約聽到一句,‘願為大人效勞!’
她並不放在心上。
這句話,府中下人每日都能在主家身邊聽到,聽的耳朵都快要起繭子了。
堂堂太守,一府之尊,阿諛奉承之徒哪裡少的了。
有心人,也不過隻是察覺今日搬柴出入太守府邸的役夫,來往次數稍稍多了那麼一次。
再打探下去,也不過是得知太守張大人使人多熬薑湯,發給城上將士們驅寒,所用柴耗略微多了些罷了。
......
“家主!卑職幸不辱命!”
比起旁人的煎熬難度,身處撫遠衛城的李煜卻是數日彈指一揮間,恍似眨眼間就過去了。
家丁李順領著車隊,第二次抵達撫遠縣。
衛城丁口,已然超過半千之數,每日起炊造飯時,這城中倒也頗有一番昔日繁盛氣象。
李煜將之扶起,關切道,“我聽聞,沿途尚有宵小之徒,不自量力?”
李順點頭回應。
“家主,確有此事!”
“初時,駐驛什長李盛,驚覺一夥兒流民在外環伺。”
李順頓了頓,見家主仍聽得認真,便繼續道來原委。
“本來,李盛什長是派人搖旗,打算照舊收攏他們避災。”
這也是眾人一貫所為,逃屍百姓若是能在沙嶺堡到撫遠縣之間,恰好遇上沿途官道遊騎,便會為他們指明方向。
或往官驛去,或往西嶺村去,無非是就近罷了。
總之,這是眼下吸納人口的唯一途徑。
倒也算不上是來者不拒,畢竟還是要儘量查驗正身,驗其戶冊。
搖旗露麵,早已足夠證明此地有官兵駐防。
“李盛什長發覺其人複又鑽林,避而不見。故此起疑,便托巡騎來報。”
李順收到這消息,也不過是剛剛從沙嶺堡啟程半日,此信半途所得。
民者,見了官家旗號,卻如此膽怯。
這不合情理。
代表了昔日秩序的官兵,總不會有人連個接觸機會都不願吧?
如此看來,無非就是‘盜、匪’兩類,做賊心虛,或有圖謀。
否則,哪怕是奴戶賤籍,在屍鬼環伺之下,也不該如此做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