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h城的陽光比昨日更熾烈些，透過車窗落在夏潔發梢，暈出一層柔軟的金邊。
郭衡望著她的側臉，心底漫上細碎的溫柔。
夏潔握著方向盤的手指輕搭在換擋撥片上，餘光瞥見副駕的他正偏頭望自己，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起腕間的銀手鏈——那是昨日剛買的“相守”紋樣，在陽光下泛著細膩的光。“怎麼一直盯著我看？”
“因為你好看啊。”郭衡望著她開車時認真的模樣，伸手將她側臉散落的碎發挽到耳後。
“就怕你以後看膩了，我們馬上就到了。”夏潔輕聲笑，將車拐進一條栽滿香樟的林蔭道。車輪碾過落葉的聲音驟然輕了，兩旁樹影層層疊疊，在車身上投下晃動的斑駁。
“我看一輩子都不會膩”，郭衡目光卻被前方漸顯的景致勾住——道路儘頭隱約露出一片臨湖彆墅區，藏在綠樹間，遠處西湖的波光粼粼若隱若現，像撒了把碎鑽。
車子駛入一棟獨棟彆墅的地下車庫入口，自動感應燈次第亮起，照亮空曠的空間。夏潔找了個靠近電梯口的位置停穩車，解安全帶時才發現，郭衡正盯著前方車位，眼神裡滿是怔忪。她順著他的目光看去，那裡並排停著三輛跑車：一輛panaeragts，車身線條淩厲；旁邊是櫻桃紅的法拉利f8，車漆在燈光下亮得晃眼；最裡麵還藏著輛銀灰色蘭博基尼huracan。
“到了，下車吧。”夏潔推開車門，聲音裡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郭衡這才回過神，跟著她下車，腳步落在光滑的環氧地坪上，發出輕微的回響。
他忍不住又瞥了眼那三輛跑車，喉結輕輕滾動——這些車隨便一輛的價格，普通人奮鬥一輩子都未必夠得著，可夏潔剛才停車時的淡定，仿佛隻是看見三輛普通家用車。
“這……”郭衡張了張嘴，想問些什麼，話到嘴邊又卡住。他認識的夏潔，總穿簡單的棉麻襯衫和牛仔褲，開著二十來萬的代步車，周末會拉著他去老城區吃十塊錢一碗的餛飩，也愛蹲路邊攤，有時整點小燒烤。他一直以為，她隻是這座城市裡的普通白領，性子淡然，對物質沒什麼追求。
可眼前的景象，像突然裂開的一道縫，讓他猛然意識到，自己好像從未真正讀懂過她的生活。
夏潔沒立刻解釋，隻是走到電梯口按下按鈕。銀色電梯門緩緩打開，鏡麵內壁映出兩人的身影：郭衡眉頭微蹙，眼神裡滿是疑惑；夏潔垂著眼，指尖輕輕攥了攥衣角，像在整理紛亂的思緒。電梯平穩上升，顯示屏上的數字從“2”跳到“1”……再跳到“3”，最終停在頂層。
“叮”的一聲，電梯門打開，一股淡淡的花香撲麵而來，混著陽光曬過的乾淨氣息。郭衡跟著夏潔走出去，最先映入眼簾的是開闊的花房，地麵鋪著淺灰色大理石。一側牆壁掛著幅巨大的山水油畫，深色實木畫框襯得畫麵愈發雅致，畫裡的景致竟與花房的花草和諧地融在一起。
他跟著夏潔往裡走，才發現這棟彆墅比想象中更闊綽。客廳是挑高設計，整麵牆的落地窗將西湖全景框在眼前，湖麵上飄著幾艘遊船，像撒在水麵的小紙船。中央放著組淺米色真皮沙發，旁邊是圓柱形大理石茶幾，上麵隻擺著個透明玻璃花瓶，插著兩支乾花。餐廳在客廳另一側，圓形大理石餐桌擠一擠能坐下二十多人，配套的淺灰色真皮座椅整齊排列，桌布平整得沒有一絲褶皺。
郭衡的目光掃過每個房間：主臥裡擺著一張超大的床，床頭櫃上的相框裡，夏潔正和一個年輕男子笑著並肩站著——那該是她哥哥吧，他想。書房裡立著個巨大的書架，擺滿了書，卻沒有一本翻開過，書脊上連明顯的磨損痕跡都沒有。整棟彆墅乾淨得過分，沒有半點生活氣息，像個精心布置卻從未有人長期居住的樣板間。
“坐啊。”夏潔走到開放式廚房門口，打開冰箱——裡麵隻有幾瓶礦泉水和一盒牛奶，連半點零食或蔬菜的影子都沒有。郭衡在沙發上坐下，手指輕輕碰了碰沙發扶手，觸感柔軟卻透著冰涼。他看著夏潔從冰箱裡拿出兩瓶礦泉水，遞來一瓶，終於忍不住開口：“小潔，這到底是……”
夏潔在他對麵的沙發上坐下，沉默幾秒才緩緩開口：“這是我哥以前給我買的房子。”她抬眸望向郭衡，眼神裡帶著幾分坦誠，“沒跟我商量就買了這棟，說環境好。這些年我也沒怎麼住，就偶爾過來看看，物業會定時過來打掃。我還是喜歡自己買的那個小公寓，這裡我一個人住太空曠了，總覺得沒什麼人氣。”
郭衡握著杯子的手緊了緊，聲音有些乾澀：“那……車庫裡的車？”
“也是我哥買的。”夏潔輕聲說，目光落在窗外的湖麵上，像在回憶什麼，“但我也一直沒怎麼開，覺得太招搖，平時還是開自己買的那輛。”
“那你為什麼從來沒跟我說過？”郭衡的聲音裡帶著一絲委屈，還有幾分不解，“我一直以為……”他沒說下去，但夏潔懂——他一直以為自己是普通家庭出身的女孩。
夏潔身體微微前傾，望著郭衡的眼睛，語氣裡帶著歉意：“對不起，郭衡。不是我故意要瞞你，隻是我不知道該怎麼說。”她頓了頓，指尖輕輕劃過沙發上的紋路，“我爸媽走得早，我算是我哥帶大的。他給我買這房子、這些車，我知道他是想讓我擁有最好的，不會輕易被人用物質騙了。可我總覺得，這些不是我自己掙來的，拿著心裡不踏實。”
“我從小就習慣了穿平價的衣服，習慣了吃路邊攤的餛飩，因為這樣讓我覺得，自己和彆人沒什麼不一樣。”
郭衡望著她，心裡的疑惑和委屈瞬間煙消雲散。他伸手握住夏潔的手，指尖輕輕摩挲著她的手背，聲音溫柔得能滴出水來：“沒事，咱們過自己的日子，怎麼舒服怎麼來。”
夏潔望著郭衡真誠的眼神，也溫柔地笑了：“嗯，確實是這樣。”
郭衡也笑著點頭：“不過，你以後可不能再瞞著我什麼了。不管是好的還是不好的，咱們都要一起麵對，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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