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土地長出糧食？
這是什麼，天方夜譚？
“伊豆守大人，您……”酒井忠行艱難地開口。“您是不是，被那妖人的幻術，迷惑了心智？”
“幻術？”
鬆平信綱，笑了。
那是一種，無比疲憊，無比悲涼的，笑容。
“酒井大人，你覺得，能將井伊直孝，那個‘赤鬼’井伊，嚇得跪地投降，自稱‘下官’的力量……”
“……會是幻術嗎？”
“轟！”
這句話，比之前任何一句，都更具威力。
整個白書院，徹底，炸開了鍋。
“什麼？！”
“井伊大人他……投降了？”
“這不可能！這絕不可能！井伊大人乃是幕府的柱石，武家的表率！他怎麼可能會……”
所有的人，都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井伊直孝的投降，比品川炮台被抹平，更能從根本上，摧毀他們的，心理防線。
“肅靜！”
鬆平信綱猛地一拍身前的地板，發出“砰”的一聲悶響。
他那並不算洪亮的嗓音，在這一刻，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
混亂的白書院，再次，安靜了下來。
所有的人，都用一種，看瘋子般的眼神，看著鬆平信綱。
“井伊大人，沒有投降。”
鬆平信綱看著他們，一字一句地說道。
“他隻是，做出了，一個聰明的選擇。”
“一個，在見識了真正的神明之後，凡人所能做出的，唯一的，選擇。”
“現在。”
鬆平信綱的視線，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
“輪到我們，來做選擇了。”
他從懷中，取出了一份，早已擬好的，文書。
他將它，緩緩地，展開。
“奉將軍之命。”
“自今日起，三日之內。”
“江戶城中，所有武士，無論身份高低，譜代外樣。”
“皆需，獻上自己的，佩刀。”
“太刀，脅差，一把，都不能少。”
“違令者……”
鬆平信綱頓了頓，用一種，冰冷的，不帶任何感情的語調，說出了最後的三個字。
“……視為，叛逆。”
死一般的寂靜。
落針可聞。
如果說，之前的所有消息，都隻是，讓他們感到震驚與恐懼。
那麼，這道命令，就是，徹底的，荒謬。
“伊豆守大人！”
酒井忠行猛地站起身，他指著鬆平信綱，因為極度的憤怒，他的身體，都在微微顫抖。
“你瘋了！你一定是瘋了！”
“收繳我們的刀？這和要了我們的命，有什麼區彆？”
“這是在，掘我們德川家的根！這是在，毀我們武家的魂！”
“我絕不遵從！我死，也不會交出我的刀！”
“沒錯！我等寧死，也絕不受此奇恥大辱！”
其他的大名與重臣，也紛紛站起身，群情激奮。
他們可以接受戰敗。
他們甚至可以接受，割地賠款。
但他們，絕不能接受，被奪走，他們視為靈魂的，刀。
白書院內，再次，陷入了一片，混亂的，叫囂之中。
鬆平信綱，沒有說話。
他隻是，靜靜地，看著他們。
看著這些，直到此刻，還抱著那可笑的，虛無的，所謂“榮耀”不放的，愚蠢的，凡人。
他緩緩地，從懷中，取出了另一件東西。
那是一柄，刀。
一柄，刀鞘古樸，沒有任何裝飾的，太刀。
當在場的人，看到這柄刀時。
所有的叫囂，所有的憤怒，都在一瞬間，消失了。
他們認得這柄刀。
那是，將軍德川家光的，佩刀。
是德川家，代代相傳的，象征著最高權力的，禦物。
鬆平信綱，緩緩地，將那柄刀，橫放在了自己的麵前。
“將軍大人，已經，做出了選擇。”
他的聲音，很輕，卻像一座無形的大山，狠狠地，壓在了每一個人的心頭。
“現在。”
他抬起頭，看著那些，已經徹底呆滯的，大名與重臣。
“輪到你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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