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光乍起,驚破聚義廳的寧靜。
楊誌一身武藝,乃正統軍中傳承。
即便在如今藏龍臥虎的梁山,也足以位列前茅。
此刻他悲憤攻心,狀若瘋虎,招招皆是邊軍搏命的殺伐之術。
嚴謹狠辣,更帶著一股與敵偕亡的慘烈氣勢,看得人頭皮發麻!
“狗賊!還我生辰綱!”
晁蓋急退三步,樸刀堪堪架住這含怒一擊,虎口瞬間震裂。
“楊誌兄弟,且聽我一言!”
他心中有愧,倉促迎戰,又被這突如其來的搏命打法逼得手忙腳亂,隻得勉力招架。
“與你何言!”
楊誌雙目赤紅,刀鋒一轉,直取咽喉。
但見一道血影閃過,劉唐已擋在晁蓋身前。
“好你個青麵獸,欺人太甚!”
他目眥欲裂,大吼一聲,舍身撲上,刀鋒直取楊誌肋下,意圖圍魏救趙。
劉唐天生悍勇,力大刀沉,但論起沙場搏殺的經驗與招式精妙,終究差了楊誌一籌。
甫一交手便覺壓力如山,被那連綿不絕的刀光穩穩壓住。
楊誌這口憋了數月的惡氣儘數傾瀉在刀鋒之上,以一敵二,竟將晁蓋劉唐這兩條聲名在外的漢子殺得節節敗退。
隻有招架之功,全無還手之力!
那悍勇絕倫的武藝,直把新上山的鄧飛,呂方,郭盛等一眾頭領看得目瞪口呆,心中駭然。
“這是從哪裡殺出來的猛人?端的了得!”
劉唐氣得哇哇大叫,他何曾受過這等憋屈:“姓楊的!你莫要欺人太甚!那生辰綱本就是蔡京老賊搜刮的民脂民膏,劫了就劫了!你為虎作倀,還有理了?!”
晁蓋也趁機格開一刀,喘息著勸道:“楊誌兄弟!你有所不知,江湖上多少豪強早就盯上了你這趟差事!你們還沒出大名府,路線就被摸得一清二楚!就算沒有我晁蓋,你也未必能平安走到東京啊!”
這話本是實情,此刻聽在楊誌耳中卻如同火上澆油!
“好!好!那你就是承認自己是罪魁禍首!斷了我最後前程!”
楊誌雙目赤紅如血,理智儘喪,招招搏命,不留半分餘地,已是入了魔怔。
周圍頭領慢慢聽出了緣由,雖對楊誌為貪官賣命的行為不齒,卻決不能坐視血濺聚義廳的慘劇發生。
史進離得最近,眼見情勢危急,挺刀上前,朗聲道:“這位哥哥,天大的恩怨,既然上了梁山,便是自家兄弟!何不坐下吃碗酒,說個分明!”
他少年氣盛,武藝不凡,心想先憑手中兵刃攔下這瘋虎再說。
“滾開!休擋我路!”
楊誌哪裡肯聽?厲吼一聲,刀光如瀑,直卷史進。
史進揮刀相迎,兩人瞬間戰作一團,刀來刀往如驟雨打芭蕉,火星四濺,轉眼便是二三十合。
史進越打越是心驚,他隻覺對方好生了得!刀勢沉猛,更兼變化,每一刀都蘊含著沙場磨礪出的直覺。
自己的精妙招數屢屢被其以最簡潔有效的方式破去,竟占不到絲毫便宜,這絕非綠林手段!
徐寧瞅準兩人刀勢稍緩的間隙,手中金槍如靈蛇出洞,鐺的一聲架住楊誌的刀杆,沉聲勸道:“楊誌兄弟!我祖上世代執掌拱衛皇城的金槍班,雖不及你楊家將門顯赫也算清白傳家!可那高俅是如何待我的!他們今日能用你,明日就能棄你如敝履!你為何還要執迷不悟,為這等奸佞賠上性命?!”
楊誌充耳不聞,目光死死鎖住晁蓋,他奮力振臂,想要掙脫槍杆。
徐寧唯恐用力過猛傷了他,一時間竟被他這不顧自身的蠻力逼得有些束手。
關鍵時刻,還是一直凝神戒備的林衝踏步上前,手中丈八蛇矛一橫,如同鐵索攔江,穩穩擋在晁蓋身前。
“楊兄弟!收手吧!莫要讓親者痛,仇者快!”
他目光沉痛,聲音卻如金鐵交鳴,直透人心,震得楊誌狂躁的身形微微一滯。
恰在此時,魯智深如金剛怒目,一聲雷霆巨吼當空炸響:“楊誌!你這糊塗蛋!你要給那幫貪官汙吏當忠臣孝子,自去東京尋死!莫要在這裡撒潑打滾,丟儘了你楊家列祖列宗的臉麵!”
“列祖……列宗……”
這四個字,如同九天霹靂,又似萬根鋼針,狠狠紮進楊誌早已千瘡百孔的心!
他渾身一顫,一股巨大的悲慟從心底湧上,仿佛被抽乾了所有力氣,整個人丟了魂般僵在原地。
魯智深抓住這稍縱即逝的機會,手中渾鐵禪杖巧妙一引,哐當一聲,便將楊誌緊握的樸刀挑飛出去,斜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