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讓我趕緊回客棧取糯米和白酒,調成糊狀仔細敷在孩子手腕的黑印上,糯米一碰到黑印就微微發顫,很快染上一層灰黑色。
師父又在黃紙上畫了張“驅水符”,用朱砂筆在符角點了三點,貼在孩子床頭:“今晚你們守著他,門窗關緊,彆讓他靠近任何水邊,連洗腳水都得立刻倒掉,等我回來。”
轉身他對跟來的老周說:“去備船,越大越穩越好,我去江對岸的陰屍嶺看看。那邪道在山裡設了壇,不把根拔了,鎮上的孩子還得遭殃。”
老周臉色發白,卻還是硬著頭皮應下:“我這就去叫船老大,他熟悉水路,就是……陰屍嶺那邊的灘塗全是爛泥,船靠不了岸啊。”師父拍了拍他的肩:“能到山腳就行,剩下的路我自己走。”
我心裡急得直跳,追上去拉住師父的布包:“師父,我跟您去陰屍嶺!多個人多個照應!”
師父卻搖頭,眼神堅定:“你留下護著那孩子,他現在最危險。順便在鎮上查查陳家的舊事——二十年前陳家滅門,死得蹊蹺,恐怕不隻是天災那麼簡單。”
他叮囑道:“查舊事要多問老人,尤其那些守祠堂的,他們守著祖宗牌位,知道的秘辛最多。還有,仔細看看祠堂的鎮魂木,要是數目不對、少了幾根,立刻用墨線把祠堂圍起來,千萬彆讓陰氣漏出來傷及旁人。”
師父走後,我立刻趕往鎮上的老祠堂。祠堂坐落在鎮中心,青磚灰瓦透著股陳舊的威嚴,門口的石獅子缺了隻耳朵,嘴角還殘留著被磕碰的痕跡,門檻上用朱砂刻著“鎮江”二字,顏色早已褪成暗紅。
守祠堂的是個瞎眼老漢,姓陳,說是陳家的遠房親戚,一輩子沒離開過祠堂。
“二十年前那場水,怪得很呐。”老漢用枯瘦的手指摸著祠堂裡的桃木柱,柱身上刻著模糊的名字,“前一天還晴空萬裡,日頭毒得很,夜裡突然就下暴雨,江裡的水漲得跟跑似的!陳家的宅子離江邊還有半裡地,卻最先被淹,像是水專門往那兒灌……”
他歎了口氣,聲音低了下去:“陳家有個祖傳的玉佩,是塊老和田玉,據說能避水煞,當年陳大戶走哪兒都戴在身上。大水退了之後,玉佩就不見了,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老漢頓了頓,聲音發顫,“鎮上有傳言,說陳大戶的小兒子沒死,被過路的趕屍匠救走了;也有人說……是他兒子恨鎮上人當年沒救他們家,現在回來報仇了……”
他摸索著走到祠堂角落,那裡原本該立著桃木柱的地方空了三塊:“鎮魂木原本有二十七根,對應淹死的二十七口人。去年冬天我摸著數的時候,就少了三根,翻遍祠堂也沒找著,怕是……怕是被什麼東西弄走了。”
我心裡猛地一沉,走到空著的柱腳旁蹲下,鼻尖湊近地麵,果然聞到一股淡淡的腥氣——和江灘黑木盒子裡的屍油味一模一樣!看來鎮魂木是被人故意取走了,難怪水屍的陰氣能這麼輕易上岸。
傍晚回到客棧,剛進門就聽見李寡婦的哭喊聲。孩子突然渾身抽搐起來,四肢僵直,嘴裡不停喊著“水來了……好冷……”,
臉色青得像江底的石頭。我趕緊按師父教的法子,抓了把艾草點燃,濃煙嗆得人睜不開眼,我舉著艾草在孩子身邊繞圈熏烤,又掏出墨線緊緊纏在孩子手腕上。墨線一碰到那圈黑印,立刻“滋滋”作響,冒出細小白煙,孩子的抽搐漸漸停了,呼吸也平穩了些。
就在這時,窗外突然傳來“篤篤篤”的叩玻璃聲,節奏又輕又急。我心裡一緊,猛地轉頭看去——隻見黑漆漆的江麵上漂著個黑影,足不沾水,正以極快的速度往客棧這邊漂來,月光照在它身上,竟看不到影子,像是憑空在水麵上行走一般!
是水屍!而且不止一個,江麵上影影綽綽漂著好幾個黑影,都朝著岸邊的客棧而來,密密麻麻的像浮在水上的枯木。我心裡一沉,知道師父說的“真正厲害的角色”來了。
來不及多想,我趕緊把孩子抱進裡屋,用墨線在門框上拉了道細密的網,又抓了大把艾草撒在窗台和門檻上,艾草的清苦氣味瞬間彌漫開來,稍稍壓下了空氣中的腥氣。
黑影越來越近,借著皎潔的月光,我看清了最前麵那個——是個穿藍布衫的老頭,臉泡得發白浮腫,眼皮外翻著,正是老周提過的陳大戶!
他枯瘦的手裡攥著個東西,金晃晃的在月光下閃著冷光,竟是塊玉佩。“把玉佩還我……”老頭的聲音像是從江底撈出來的,又冷又濕,帶著水腥氣,“不然……就讓全鎮人陪我泡水……”
話音未落,他就伸出手抓向木門,那指甲足有三寸長,黑得發亮,眼看就要抓到門板。“嗡——”門口的墨線網突然發出震顫,浸過艾草水的墨線碰到他的指尖,立刻冒起黑煙,將他的手彈了回去。
可其他水屍也圍了上來,一個個青麵獠牙,有的缺胳膊少腿,有的肚子鼓鼓囊囊,拚命往牆上撞。客棧的木頭牆被撞得“咯吱咯吱”響,牆皮簌簌往下掉,梁柱搖晃著,像是隨時都會塌下來。
裡屋的孩子被嚇得哭起來,李寡婦抱著孩子瑟瑟發抖。我握緊桃木匕首守在門口,看著墨線網上的黑煙越來越濃,心裡暗暗著急——師父還沒回來,這墨線網不知道還能撐多久。
陳大戶在門外嘶吼著,手裡的玉佩越發光亮,那些水屍像是被玉佩吸引,撞得更凶了,門板上已經裂開了細縫,腥臭味從縫裡鑽進來,嗆得人喉嚨發緊。
急尋鎮魂木
我死死握緊桃木匕首,掌心的汗把刀柄浸得發滑,後背的衣衫早就被冷汗濕透,貼在身上涼颼颼的。客棧的門板“咯吱”作響,裂縫越來越大,外麵水屍的嘶吼聲像鋼針一樣紮耳朵,連鎮上的狗都瘋了似的狂吠,卻透著股驚恐的顫音。
“鎮魂木……對了!”我突然想起師父的話——鎮魂木聚了二十年陽氣,水屍最怕這個!心裡像點燃了一簇火苗,我立刻對裡屋的李寡婦喊:“看好孩子!千萬彆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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