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風聽見鐵釘劃過石台的聲音。
那不是攻擊的響動,也不是試探,而是某種笨拙的調整。
小石頭把那根磨尖的鐵釘重新插進腰間的破布條裡,動作帶著刻意的穩重,仿佛在模仿一個真正的守衛。
門縫外,少年仍站在原地,背脊挺得筆直,雙眼盯著巷口方向。
他的臉被風吹得發紅,嘴唇乾裂,卻一動不動。
昨夜巡邏隊的銅鈴早已遠去,可他依舊守著這塊石台,守著那半塊乾糧留下的空位。
林風沒有出聲。
他已經在這扇破門後坐了整整一夜,體內氣機平穩,識海中的躁動也被壓至邊緣。
他不需要再煉化什麼,也不急於突破。
眼下真正需要處理的,不是力量,而是人心。
這孩子不是來討賞的。
他是來站崗的。
林風緩緩起身,腳步輕得連自己都聽不見。
他走到門邊,手指搭上鐵條卡槽,停頓兩息,然後緩緩抽開。
門隻推開半尺。
冷風卷著灰塵撲進來,吹散了屋內最後一絲沉寂。
小石頭猛地轉身,手瞬間摸向腰間鐵釘,眼神從警惕到震驚,再到抑製不住的激動,層層翻湧。
你開門了。
他聲音發顫,像是怕驚走什麼。
我沒偷吃,乾糧還在,水我也沒動。
林風盯著他,目光沉靜。
你想變強。
問題來得突然,卻不是試探。
小石頭愣住,隨即用力點頭,喉嚨滾動了一下。
想,我要變得像你一樣,能站著說話,不用低頭撿彆人扔的東西。
有了力氣呢。
林風聲音低,卻不容閃避。
是去踹彆人的門,還是護住那些打不開門的人。
護住。
小石頭幾乎是吼出來的,眼裡泛起血絲。
誰欺負人,我就攔誰,哪怕被打斷腿,我也趴著擋。
林風看著他的眼睛。
那裡沒有貪婪,沒有仇恨,隻有一種近乎執拗的亮光。
像極了當初他蜷縮在斷牆下,靠著殘羹冷炙活下來的自己。
他收回視線,退後一步,從牆角取出一張折疊整齊的粗紙。
紙上用炭筆畫著三個人形姿勢,線條簡單,標注著呼吸節奏與發力要點。
這是《基礎鍛體訣》前三式。
他將紙遞出。
每日三遍,風雨不輟,三年才夠資格談入門。
小石頭雙手接過,指尖微微發抖,卻不敢揉皺一絲邊角。
這不是恩賜。
林風繼續說。
是你未來的飯。
練成了,才有資格拿下麵的東西。
他從木箱底層取出一小塊烘乾的獸肉,還有兩株普通氣血草。
比血氣草低劣許多,隻能勉強激發氣血,不會引發反噬。
這些。
他說。
是你接下來三天的口糧。
練滿三天,再來換下一份。
小石頭怔住。
就……這麼點。
你覺得夠。
林風反問。
不夠。
少年咬牙。
但我能省著吃,早點練完就能早點來換。
很好。
林風點頭。
我不收奴仆,隻帶同行者。
你能走多遠,取決於你自己。
小石頭深深吸了一口氣,將紙片貼在胸口,鄭重道。
我不會讓你失望。
當天下午,林風聽見了第一聲跌倒的悶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