袖中布條的溫熱尚未散去,林風腳步未停。
指尖在藥鼎邊緣輕彈一記。
那枚銀釘已沉入熔爐深處,混沌氣流緩緩卷動,將一絲極細微的波動剝離出來——腐朽、壓抑,帶著某種規律性的震顫,像被刻意編織過的怨念。
他沒有回頭,但已確認,屋簷下那道人影並未離開。
回到乙字院宿舍,林風取出青玉憑證,在光屏上登記一份虛假任務:【采集寒髓草】。
目的地標注為學院東側廢棄演武場外圍區域。
任務提交後,他故意在門口停留片刻,似在整理行裝,實則神念如細絲般沿牆根蔓延,捕捉空氣中殘留的氣息痕跡。
三處微弱的神念波動一閃而逝,方向正是兄弟會駐地與趙氏旁支常聚的偏殿。
這讓他更加確信,自己的行動已被盯上。
但盯梢者未必知道,他真正要查的是什麼。
次日清晨,林風按計劃前往任務大殿領取裝備包。
途中經過劍塔時,他放緩步伐。
目光掃過石階縫隙——一枚幾乎與灰石融為一體的細小符紙正悄然消解,那是昨夜他埋下的清心符殘片。
熔爐內微微一震,反饋回一段紊亂的感應:有東西曾在此停留,攜帶低頻汙染。
他不動聲色,繼續前行。
半個時辰後,林風出現在廢棄演武場外的荒徑上,肩挎藥簍,手持探測羅盤。
他沿著標記路線緩慢前行,腳步不疾不徐,仿佛真在搜尋寒髓草的蹤跡。
片刻後,他轉身離去,身影消失在樹林儘頭。
然而不到一柱香時間,一道近乎無形的流影貼著山壁折返,正是林風。
星流遁運轉至極限,他在後巷陰影中伏身蹲守,目光鎖定前方一處半掩的地窖入口。
正午時分,一名身穿學員服飾的瘦削男子匆匆走來。
他左右張望後推開木門。
門扉開啟刹那,林風瞳孔微縮——門框內側刻著一道扭曲紋路,與銀釘上的密紋完全一致。
這不是巧合。
是同一套隱秘標記係統。
他記下位置,未動。
返回途中,林風繞道任務大殿資源廳。
調閱近三個月任務失敗記錄。
係統顯示,共有十七人任務超時未歸,其中五人狀態標記為“失聯”,既無死亡確認,也無通緝令發布。
他逐一查看資料。
發現三人曾在失蹤前頻繁接取後山洞府區的勘探任務,且最後一次出勤記錄均指向同一片廢棄礦道。
“這些任務都經過審批嗎?”林風問資源廳執事。
執事抬頭看了他一眼,語氣平淡:“流程上沒問題,都是正規派發。”
“可為什麼沒人去查他們的下落?”
“超時七日未歸,係統自動轉為‘異常’。”執事低頭翻頁,“但上麵沒下令追查,我們也沒權限深入礦區。”
林風皺眉。
“礦區現在還能進?”
“理論上可以,但最近塌方頻繁,外務堂已經貼了警示牌。”執事頓了頓,“你問這個做什麼?彆告訴我你也接了那邊的任務。”
“隻是好奇。”林風笑了笑,“聽說有人在裡麵撿到過古器殘片。”
“古器?”執事搖頭,“我勸你彆信那些傳言。去年有個學員進去找‘機緣’,結果三天後在排水渠撈出一具泡脹的屍體,連臉都認不出。”
林風點頭致謝,退出資源廳。
走在長廊上,他腦海中反複浮現那三人的名字:陳岩、周平、柳芸。
他們都在失蹤前接了同一個編號的任務:k7319,目標區域為北嶺廢棄礦道第三段。
而那個地窖的位置,恰好就在礦道出口的東南側兩裡處。
地理上完全吻合。
當晚,林風走訪丙舍舊樓。
一間空置宿舍門牌未換,他以“曾共接任務”為由,向隔壁學員打聽消息。
“你是說陳岩?”那人皺眉,“他走之前變了個人,整日閉門不出,有次我見他在牆上畫些亂七八糟的線,問他也不答。”
“牆上畫的是什麼?”林風追問。
對方搖頭:“記不清了,反正不像字,倒像……蛇纏著骨頭。”
林風謝過後離開。
在僻靜角落取出隨身攜帶的筆記本。
翻開一頁,他對照記憶中的岩壁刻痕,緩慢描摹出一個圖騰:雙螺旋環繞斷裂三角,底部延伸出七道波浪線——與火鱗蟒巢穴外所見完全吻合。
末日教派外圍標記,確認存在。
他合上本子,掌心微動,將一枚殘破的玉簡碎片取出。
這是昨日從那名幸存者遺留物品中搜得,表麵布滿焦痕,唯有一角留存潦草筆記:“他們用血喂石頭,石頭會哭……聲音鑽進夢裡。”
林風將其置於藥鼎之中,引動混沌熔爐釋放微量吸力。
片刻後,玉簡裂開一道細縫,一股極淡的黑氣逸出,瞬間被熔爐吞噬。
反饋來的信息極其微弱,卻清晰可辨:那段文字書寫時,執筆者正處於精神侵蝕初期,意識已被某種儀式性咒言滲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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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侵蝕不是一次完成的。
是長期接觸某種汙染源的結果。
就像慢性中毒。
他立刻煉製三枚微型清心符,分彆埋設於宿舍門檻下方、劍塔必經之路的排水溝底、以及任務大殿主入口的地磚接縫處。
每枚符籙都嵌入一絲混沌熔爐的氣息,一旦檢測到同類汙染波動,便會自動激發淨化之力。
這是預警機製。
也是反向追蹤的第一步。
第三日午後,林風再次途經測力樁區域。
他停下腳步,俯身檢查那枚銀釘殘留的孔洞。
指腹觸及裂紋內壁,一絲冷意滲入經脈——不是金屬殘留,而是某種生物組織乾涸後的膠質。
他取樣封存,準備帶回分析。
這種物質不屬於任何已知妖獸或靈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