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剛過,軍區還帶著一股節後未散的喜氣。
早晨的操場上雪霜未化,戰士們穿著棉衣列隊訓練,遠遠就瞧見沈團長踩著軍靴,從辦公樓那頭過來了。
高大挺拔,一身墨綠軍軍裝大衣嚴整如常,脖子上卻圍著一條深藍色的毛線圍巾,與他整個人冷峻禁欲的氣質格格不入,卻又莫名般地協調。
一見他走過,幾個戰士悄悄碰了碰胳膊。
“你有沒發現咱團長今天在咱們這都繞了三回了!”
“我也發現了。”
“還有看見沒?咱團長圍著的那條圍巾!”
“那圍巾一看就不是軍用品。倒像是女同誌的手藝!”
“……咱們團長這是談對象啦?”
他們正七嘴八舌說著,沈硯坻背著手走過去,聽得一清二楚。
眾人見他,立刻擺正軍姿,正準備挨幾句訓呢,卻聽他們團長淡淡道了句:“嗯,確實是女同誌織的。”
聲音平穩如常,卻帶著一股子驕傲。
在他的身後,眾人在短暫怔愣後,隨後就炸了鍋。
“團長剛還應話了!”
“這得是多喜歡啊,平時話都不多的團長,今兒還自個承認了?”
“真香,真香,早說咱們團長也就外冷內熱!”
沈硯坻這才滿意地離開操場,轉身朝辦公樓方向走去。
可走出沒幾步,他腳下一頓,眉眼略動,又不動聲色地轉了個方向,往新兵訓練營那頭走了過去。
操場那邊,許伯琮正站在雪還沒化透的凍土上,耳朵和鼻尖都被寒風吹得通紅。一身灰藍軍棉襖裹得嚴實,嗓門卻大得像震山雷:
“立——正!”
一排排新兵蛋子凍得直哆嗦,剛從被窩裡拎出來,頭發還亂著,鞋帶係得歪七扭八,站軍姿站得像田裡的稻草人。
“這是站的什麼鬼樣子?你們是來當兵的,還是來拜年的?!”許伯琮拎著竹板在隊前轉了一圈,“腳尖分六十度,眼睛看哪兒?看我!挺胸、抬頭、彆像冬眠的熊貓!”
正訓著,他餘光一瞥,忽見遠處沈硯坻的身影朝這邊走來,步子穩,背脊直。
他眉頭一挑,把竹板交給身邊班長,交代了幾句:“先帶他們跑圈熱身,回來再練軍姿。”
說完大步朝沈硯坻那頭走過去。
“喲,今兒個怎麼親自巡營來了?”
沈硯坻站在寒風中,神色淡淡,隻點了點頭。
許伯琮走近後眼神在他脖子上的圍巾掃了一眼:“老沈,你這圍巾挺不錯呀,針腳細,料子也不賴。在哪買的,回頭我也買一條。”
沈硯坻垂眼理了理圍巾邊角,不動聲色地應了句:“嗯,這條獨一無二,外麵買不到。”
許伯琮嘴角一抽,盯著他看了兩秒,覺得沈硯坻很是不對勁:“……你這寶貝的樣子,該不會是景枝妹妹送的吧?”
沈硯坻滿意地看了他一眼,嗯了一聲。
許伯琮:“……”
他差點沒被寒風嗆住,半晌才憋出一句話:“那你過來該不會是,特意戴著它來給我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