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給你銀子了?還是許你功名了?”
“本宮猜猜,讓你來的人,是不是就在街對麵那家‘清言小築’裡,正透過窗戶縫兒,看著你這個蠢貨,替他們當槍使呢?”
王安的身子猛地一顫。
他下意識地就想回頭去看。
可他不敢。
他感覺自己隻要一動,脖子就會被那道緋色的影子給擰斷。
“殿…殿下……”
他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帶著哭腔。
“學生…學生隻是一時糊塗!學生是……是受了奸人蒙騙啊!”
他開始磕頭,一下,又一下,額頭很快就見了血。
“求殿下開恩,求沈督主饒命!學生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一旁的沈淵,連眉毛都沒動一下。
他隻是側過身,用自己的身影,將地上這灘汙穢擋住,不讓鳳銜青看見。
而後,他俯下身,湊到王安的耳邊。
他的聲音很輕,輕得像情人間的呢喃。
“王安,景元二十三年生人,家住城南柳樹胡同,家中寡母,常年咳疾。你也算是個孝子,靠著抄書勉強讓一家子活命。”
“你還有一個妹妹,叫王寧,年方十四,女紅做得不錯,尤其擅長繡雙麵蝶。上個月,她繡的那方帕子,賣了三百文錢,你給你娘抓了三副藥,還扯了二尺的紅頭繩,對不對?”
王安的呼吸停滯了。
這個魔鬼……他怎麼會知道!他怎麼會知道的這麼清楚!
這些事情,是他藏在心底最深處的柔軟,是他作為家中獨子,扛起一切的微末驕傲。
“你說,本督要是把你妹妹,也送到北疆軍營裡去……”
“我說!我說!!”
王安徹底崩潰了,心理防線被這輕飄飄的一句話,碾得粉碎。
他涕淚橫流,哪裡還有半分剛才“為民請命”的慷慨激昂。
“是……是林公子!是林書言林狀元!”
“他給了我五十兩銀子!讓我今天來這裡鬨事!說隻要把事情鬨大,讓長公主下不來台,他日後必定保我一個錦繡前程啊!”
“是他!都是他指使的!”
“求殿下明察!冤有頭,債有主啊!”
人群一片嘩然。
林書言?
那個傳聞中被長公主愛得死去活來,又被沈督主打斷了胳膊的新科狀元?
好家夥,這一波三折的,比聽說書還精彩!
簡直是京城年度抓馬大戲!
鳳銜青撇了撇嘴。
“沒勁。”
她還以為能釣出什麼大魚,搞了半天,還是那個繡花枕頭。
段位太低,讓她連出手的欲望都沒有。
“拖下去。”
她不耐煩地揮了揮手,“按沈督主剛才說的辦。本宮不想再看見他。”
兩個站在門口充當門麵的侍衛立刻上前,像拖死狗一樣,把癱軟如泥的王安給拖走了。
一場鬨劇,就此收場。
可就在眾人以為好戲散場,準備重新湧進去搶半價優惠的時候。
一個蒼老,卻中氣十足的聲音,穿透了嘈雜的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