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是好?”
鳳銜青從龍椅上懶洋洋地換了個姿勢,故意刁難他。
“這有什麼不好?空出來,才好填進去我們自己的人。不然一堆蘿卜占著茅坑,想拔都費勁。”
鳳昭聽得一愣一愣的,他從未想過,一場足以動搖國本的官場大地震,在皇姐嘴裡,竟說得跟自家後院拔蘿卜一樣輕鬆。
“可……可是這麼多的空缺,一時之間,我們去哪裡找這麼多可靠又堪用的人才?”
鳳昭這次沒有被嚇住,而是皺著眉,提出了一個很實際的問題。
他真的在學著當一個皇帝了。
鳳銜青讚許的看著他,還沒來得及開口,一直沉默的沈淵卻上前一步。
“陛下,臣有名單。”
鳳昭疑惑的看著他。
隻見沈淵從寬大的袖袍中,取出了一本並不算薄的冊子呈上。
“東廠設立之初,除了監察百官,緝拿奸佞,還有一項職責,便是為陛下網羅天下遺珠。”
“這上麵記錄的,是三百一十六名官員的卷宗。他們或出身寒門,或因不願與世家同流合汙而被打壓排擠,多年來屈居於各部司,各縣的閒散之位,鬱鬱不得誌。”
“他們每一個人,臣都派人暗中觀察了三年以上。他們的品性,才能,家世背景,乃至每日的言行,都記錄在冊。其中有八十二人,堪當大用。”
鳳昭顫抖著手接過了那本冊子,隨意翻開一頁,上麵用小楷密密麻麻地記錄著一個人的生平。
從他何時考中舉人,到他在哪一任上司手下做事,因何事被貶,甚至連他接濟過幾個窮秀才,家中老母何時生病都記得一清二楚。
這哪裡是卷宗,這分明是一本活生生的人生履曆!
鳳昭隻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板升起,他第一次如此直觀地感受到了東廠這兩個字背後,那無孔不入的可怕力量。
但他這次沒有害怕。
因為他知道,這股力量,現在是握在皇姐手裡的。
“好…好!”鳳昭的呼吸都急促了幾分,“有此名單,朕何愁無人可用!”
“光有名單還不夠。”鳳銜青從龍椅上站了起來,走到他身邊,抽走了那本冊子。
“這些人,是人才,但也可能是蠢材。是騾子是馬,總得拉出來溜溜。”
她將冊子拋給沈淵,然後踱步到禦案前,看著那片被鳳昭打翻的墨跡挑了挑眉,這孩子是真慌了啊。
“明日早朝,你便下一道旨意。就說,朝中出了奸佞,空缺了許多職位,朕心甚憂。為不拘一格降人才,特開恩科,凡我大虞子民,不論出身,不論品級,皆可應試。順便讓現在朝中的一起去考。”
鳳昭有些遲疑:“皇姐,這……這會不會太倉促了?而且考什麼呢?總不能還考四書五經吧。”
“當然不考那些虛頭巴腦的東西。”
鳳銜青用毛筆沾了一點墨汁,隨便找了個空白的奏折寫了起來。
“考題,現成的。”
她點了點那堆積如山的,從陳太傅等人家中抄來的罪證文書。
“吏部尚書王胖子,不是把他那連算盤都打不明白的侄子塞進了戶部嗎?那就出一道題,兩日之內,核算出去年戶部所有虧空的賬目,拿出解決辦法。”
“兵部侍郎李大人,不是謊報江南大旱為風調雨順嗎?那就讓應試者擬一份江南賑災的詳細章程,從錢糧調撥到官員派遣,從安撫流民到恢複生產,本宮要看到每一個細節。”
“至於陳太傅……”鳳銜青的筆尖一頓,在紙上畫了一個大大的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