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長老那雙渾濁卻精光暗蘊的眼睛,始終在上官婉兒身上打轉。他盤算著,若能將這萬年難遇的“天才”收為親傳,自己這一脈便有望在宗門大比中一飛衝天。
可每當他窺及婉兒體內那截廢靈根——像一截被雷劈過的枯藤,靈息剛凝便“劈啪”炸成碎光——老臉就忍不住抽搐。那靈根根本存不住半點靈氣,越煉越爆,仿佛丹田裡埋了顆火雷珠,隨時能把人炸成血霧。
趙長老夜不能寐,既饞她的“名頭”,又怕真收了她,哪天授課時“砰”的一聲,連自己都血濺三尺。他撚著胡子,陰惻惻地歎氣:這哪是收徒,分明是供了尊會喘氣的祖宗炮仗。
於是趙長老開始日夜翻查殘卷,把宗門藏經閣裡壓箱底的《異靈誌》《爆脈考》都翻了個遍,甚至托舊友從魔域換來半塊染血的“鎮雷骨碑”。他如嗜骨之蠅,圍著那“廢靈根”打轉,越鑽研越心驚——
上古記載裡,這種“一觸即炸”的靈根被稱作“燧元種”。傳說裡,它本是仙界用來煉“人形雷火丹”的引子:把宿主強行灌到金丹境,再一刀剖出整顆丹田,便可煉成轟殺化神的“雷火子”。隻是宿主九成九在半途便炸成碎沫,所以萬年都沒人能養到成熟。趙長老看得冷汗淋漓,卻更興奮——若自己能逆天改命,把“燧元種”馴到金丹,再獻給太上宗,那換來的資源足夠他再活兩百年!
他當即布下三步暗棋:
其一,借口“替婉兒伐毛洗髓”,在丹房地下刻了七重“抑雷陣”,表麵是幫她穩固靈脈,實則每次炸裂都隻傷她肉身,不傷靈根,好讓“燧元種”反複淬煉,越炸越純。
其二,把宗門每月發給婉兒的養元丹,全換成他親手煉的“封髓丹”。此丹服下後,會在骨髓裡凝出一層晶膜,等靈根爆開時,碎肉血霧能被晶膜瞬間回收,等於替她多留一口氣,也替自己保住“丹胚”。
其三,他偷偷在自己右臂種下“同命蠱”。若婉兒真炸到不可控,他一刀斬斷右臂,就能把半數傷害轉嫁過去,既保自己性命,又能趁她垂死,立刻生剖金丹——半息都不能耽誤。
布置停當,趙長老看婉兒的眼神愈發慈祥,甚至帶了幾分貪婪的溫柔。他撫著她枯黃的額發,聲音沙啞:“徒兒,你乃萬年不遇的奇才,為師縱是舍了這條老命,也要讓你踏上仙途。”
婉兒疼得渾身抽搐,丹田裡剛聚起的靈氣又“劈啪”炸成藍白雷火,沿著經脈一路撕到咽喉。她一口血噴在趙長老衣襟上,卻看見師尊眼底那簇按捺不住的野火——像守了十年的盜墓賊,終於聽見棺蓋“哢噠”一聲鬆響。
她忽然笑了,血牙森白:“師尊……你說……若我哪天炸得隻剩一顆頭……還能不能……叫你一聲師父?”
趙長老手指一顫,幾乎要忍不住當場劈開她胸膛。但他深吸一口氣,隻是掏出一枚新的“封髓丹”,塞進她沾血的唇縫裡,嗓音溫柔得像在哄嬰兒:
“乖,再炸一次。炸得越碎,將來飛得越高。”
丹藥入口即化,化作冰涼的晶絲纏住骨髓。婉兒聽見自己脊椎“哢啦”作響,仿佛被無數細鏈鎖緊。她知道,下一次爆裂,這些晶絲會把她的血肉碎塊生生拽回,拚成一副更聽話的軀殼。
而趙長老已轉身去調陣盤,背影像一具被欲望掏空的老屍,卻還在喃喃計算:
“再炸三回……三回後,燧元種就能凝出雷火丹紋……到時候,隻要她敢結丹——”
“嘭!”
丹房深處,又亮起一團藍白的電火,照得老人影子碩大無朋,像頭蹲在黑霧裡的噬人蟾蜍。
藍白電火一閃而逝,丹房重歸幽暗,隻剩焦糊的肉香與臭氧辛辣。趙長老揮袖扇開殘煙,瞥向陣心——
那裡躺著一團尚帶抽搐的人形:婉兒自左肩到腰側被炸得隻剩森森肋骨,卻被晶絲生生勒回胸腔;心臟裸露在外,每跳一次,都噴出細碎的電弧。她還未死,甚至睜著眼,瞳孔裡映出趙長老佝僂卻亢奮的身影。
“好!第十六裂!”
老人激動得聲音發劈,抬手打出一道真元,將七重抑雷陣再度壓緊。雷火被逼回骨髓,發出“嗤嗤”煎油般的響聲。婉兒喉嚨裡滾出一聲幼獸似的嗚咽,卻竭力抬手,抓住趙長老的袍角,血指顫抖:
“師尊……弟子……還能再撐一次……隻盼……若真有天劫降世……您彆站在我身邊……”
趙長老眉心一跳,以為她窺破了自己“同命蠱”的盤算,旋即冷笑:小丫頭連識海都被炸得七零八落,哪還有餘力推演天機?不過是疼得說胡話。他俯身替她掖了掖碎發,慈和得仿佛真是疼她入骨:
“傻孩子,為師自然護你周全。”
說罷,他將指尖劃破,擠出一滴泛著金紋的精血,彈入陣眼。嗡——抑雷陣光芒大作,第七重符紋竟隱隱轉成暗紫,像雷火與魔氣交媾的胎記。這是“催熟”的最後一步:以自身精魂為引,把燧元種逼到“丹胎”臨界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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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要再炸一回,雷火紋就會徹底凝成“劫輪”,屆時整顆丹田將化作一顆“人元雷火子”,連化神老怪都可轟殺。而他趙長老,將親手摘取這枚果實。
……
夜半,丹房石閘轟然落下,一道幽影掠出。
婉兒蜷縮在血泊裡,聽見鎖魂鐵鏈“嘩啦”一聲脫落——那是趙長老臨走前故意鬆開的。他算準她今夜會醒,算準她劇痛之下必會爬向丹房外那口“化元井”——井底布了轉生陣,能把瀕死之人最後一絲魂力榨成“雷引”,正好省得他再費手腳。
婉兒果然拖著半身焦骨,一寸寸爬向井口。月光冷得像一口刀,照得她肋間那顆裸露的心臟愈發猩紅。十丈、五丈、三丈……就在她指尖觸到井沿的刹那——
她忽然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