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閣”澡堂這條線，在龍淵冒險進行遠程監控後，確實不能再輕易觸碰了。張主任當機立斷，命令內線暫停一切針對性的調查活動，隻進行常規的背景信息收集，避免打草驚蛇。那個領口有飛鳥刺青的身影，如同一滴彙入大海的水，暫時失去了蹤跡，但根據地的情報部門已經牢牢刻印下了他的特征，隻待在未來某個關鍵時刻，給予致命一擊。
就在眾人消化“澡堂諜影”帶來的成果，並加緊分析“影舞者”行為模式，以期找到“礁石”同誌被關押的確切地點時，一份來自更高層級、更加緊急的情報，通過秘密渠道送達了張主任的案頭。
情報顯示，一位在國際上都享有盛譽的華裔物理學家，程望舒博士，在從歐洲返回祖國、意圖投身抗戰事業的途中，於海上被日軍秘密扣押。日軍深知程博士的價值，並未公開此事，而是將其秘密轉移至華北，目前就關押在保定城內一個極其隱秘的地點——並非常規的監獄或憲兵隊，而是設在一家名為“昭和精密機械研究所”的地下加固實驗室內。
“程望舒博士？”王翰看到這個名字時，聲音都帶著一絲震驚，“他在原子核物理領域是頂尖人物，據說參與了歐洲某些最前沿的研究項目！日本人把他抓來，絕對不是為了簡單地囚禁！”
“沒錯。”張主任麵色凝重地點點頭，“情報明確指出，日軍正在試圖威逼利誘程博士，為他們進行一項代號‘破曉’的絕密武器研究相關計算。具體是什麼武器，情報等級太高，我們無法獲知，但可以肯定，一旦讓日本人得逞，後果不堪設想！”
“必須儘快救出程博士！”趙大虎握緊了拳頭，“既是為了保護我們自己的科學家，也是為了阻止鬼子可能進行的危險研究！”
“問題是地點和守衛。”老雷指著情報附件上的草圖，“這個‘昭和精密機械研究所’明麵上是家民營機構，實則是日軍特高課直接控製的一個秘密據點。地上部分是正常的機械加工車間作為掩護，地下才是核心區域。關押程博士的地下實驗室，據說防守極其嚴密，不僅有多重密碼門禁、全天候巡邏的守衛，還安裝了當時最先進的報警係統。強攻幾乎不可能成功，潛入的難度也極高。”
研究所位於保定日軍控製的核心區域，周圍駐軍林立，一旦發生交火，支援會在幾分鐘內趕到。而且，地下結構複雜，不清楚程博士被關押的具體房間，貿然行動很可能營救失敗，還會導致程博士被立刻轉移甚至處決。
會議室再次陷入沉默。又是一個看似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所有人的目光，再一次，帶著期望和一絲無奈，投向了龍淵。
龍淵看著情報上那張模糊的研究所外觀照片，以及手繪的、標注著問號的地下結構推測圖，眉頭緊鎖。這一次的難度，遠超澡堂監控。他需要“看”穿的不僅是空間距離，還有厚重的水泥地層和嚴密的防護，並且要精準定位一個移動範圍可能受限的人。
“我需要更精確的坐標，或者與程博士相關的物品，哪怕隻是他曾經長時間接觸過的東西，都能增加感知的錨點。”龍淵沉吟道，“否則，在偌大的保定城，精準找到一個被深埋地下的人，如同大海撈針，消耗會大到我和鬨鬨都無法承受。”
情報部門立刻高速運轉起來。幸運的是，程博士在國內並非全無根基。通過一些隱秘的渠道，他們設法找到了一支程博士留學前非常喜愛並使用多年的鋼筆，由其在國內的親屬秘密提供。這支鋼筆上，無疑殘留著程博士濃厚的氣息和精神印記。
龍淵握住那支沉甸甸的、筆身有些許磨損的鋼筆，閉上眼睛，能清晰地感受到一股屬於學者的、沉靜而專注的微弱能量波動。這為他提供了至關重要的指引。
再次進入葫蘆空間，龍淵將程博士的鋼筆置於那團“情報信念”光團附近。光團似乎感應到了同源的氣息，微微波動起來。龍淵集中全部意念，以鋼筆為媒介，以“拯救科學家、阻止危險研究”的強烈信念為驅動，將葫鬨鬨那玄之又玄的感知能力催發到極致！
他的意識再次跨越空間，降臨保定城。這一次，目標不再是具體的建築，而是一種“存在”——程望舒博士的存在。
感知在城中穿梭，掠過無數紛雜的氣息和能量場。有日軍的凶戾，有平民的惶恐，有地下工作者堅韌的信念……如同在黑暗的星空中尋找一顆特定的星辰。
精神力的消耗如同開了閘的洪水，龍淵的臉色迅速變得蒼白，胸前的“千年槐木心”開始微微發燙，手中的“隱”字令牌也傳來陣陣清涼，試圖穩定他劇烈波動的精神。葫鬨鬨似乎也感受到了壓力，葫蘆本體在微微震顫，空間內的光芒明滅不定。
就在龍淵感覺自己的意識快要被無儘的信息洪流衝散，精神力即將枯竭時，一股微弱但異常清晰、與手中鋼筆同源的沉靜波動，如同黑暗中的燈塔，被他捕捉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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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到了！
意識瞬間鎖定方位——正是那座“昭和精密機械研究所”的地下深處！
龍淵強忍著幾乎要裂開的頭痛，將感知聚焦、再聚焦，如同調整焦距一般，艱難地穿透一層層水泥加固結構、電磁屏蔽網這給他帶來了不小的阻礙和乾擾），最終“看”清了地下實驗室內的景象。
一個身穿樸素西裝、麵容憔悴但眼神依舊保持著睿智和冷靜的中年男子，正坐在一張書桌前，對著鋪滿桌麵的複雜公式和圖紙凝神思考。他的周圍，站著兩名持槍的日軍守衛，眼神凶悍。實驗室不大，但設備精良，除了書桌，還有不少看起來就很高端的物理實驗儀器。唯一的出口是一扇厚重的、帶有密碼盤和觀察窗的金屬門。
這就是程望舒博士！
龍淵仔細觀察著實驗室的每一個細節：門的結構、守衛的位置和換班規律通過感知殘留的“痕跡”大致推斷）、通風管道的走向似乎不足以容納成人通過）、以及……程博士麵前那些圖紙上的一些關鍵符號和數字。他本能地覺得，這些信息可能很重要。
就在他試圖更清晰地“閱讀”那些圖紙時，異變陡生！
或許是龍淵過於集中的感知觸及了實驗室某種未知的防護機製，或許是程博士正在進行的研究本身涉及到了某些奇特的能量場，又或許是龍淵強行穿透電磁屏蔽和多次超遠距離、超強度使用能力達到了某個臨界點——
葫蘆空間內，那團一直相對穩定的“情報信念”光團突然劇烈地、不受控製地膨脹起來！它不再僅僅提供感知的增幅，而是仿佛變成了一個貪婪的“吞噬者”！
龍淵驚駭地感覺到，自己的精神力連同葫鬨鬨積蓄的力量，被光團瘋狂抽取，然後以一種他無法理解的方式，投射到了遠在保定城下的那個實驗室！
不是視覺的窺探，不是信息的讀取，而是……更本質，更近乎“規則”層麵的乾涉！
實驗室內的空間，發生了極其短暫的、肉眼幾乎無法察覺的扭曲。緊接著，在程望舒博士和兩名守衛茫然不覺中，桌麵上那些鋪開的、寫滿了關鍵公式和數據的研究圖紙，以及旁邊幾份最重要的實驗手稿，就這麼……憑空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