攤子很隱蔽,不走近很難看見。
但這攤子其實也並不隱蔽。隻因不用靠太近,就能聞到一股讓人很難忽視的食物香氣。
攤主是個黑瘦男孩兒,略長的頭發在腦後紮了個小揪揪。
他麵前是一個簡易的猛火爐灶。明火上架著一口烏黑的大鐵鍋,正有節奏地翻炒著米飯。
蘇宴炊的嗅覺很靈。
很遠就聞到了雞蛋被熱油激發的焦香,還有那很難讓人忽略的蔥香。
走近了她便看清那男孩兒的動作。
他手腕一抖,把那口大鐵鍋向前一送,那些金黃色的米飯在空中鬆散翻騰,粒粒分明清晰可見。
然後他又輕鬆把那團金黃接住,讓米飯在快速均勻接觸鍋壁的那一瞬,又被第二次拋起。
“去問問價格,如果不貴就買一份嘗嘗。”蘇宴炊說道。
“買他的飯嗎?”周執涵有些不解,“但這蛋炒飯我也會做,而且做得很好吃。”
蘇宴炊直接笑了:“大家都是廚師,偶爾吃一下彆人做的也不錯。”
周執涵抿了抿唇,視線在那口翻飛的鐵鍋上停留了兩秒便沒再多說什麼,邁步拐到小攤前:“蛋炒飯多少錢?”
男孩的動作不停,麵無表情地報出一個數字:“兩千。”
“來一份。”周執涵道。
“我隻收匿名幣,這份有人要了。還有下一份也有人要了,都炒完才炒你的。”小男孩兒語氣生硬。
周執涵用匿名星幣付了款,在一旁等待。
男孩的年紀看起來不超過十七八歲,那雙握著鍋柄的手上青筋突出,看上去格外有力。
接下周執涵這單生意的同時,他已經手腕一斜,把鍋中金黃的米飯倒入一隻食品盒,遞給了模型攤的攤主:“旺叔,這份紅姐的。”
模型攤主接過食盒,套入一個不透明袋子,小跑著不見蹤影。
男孩兒已開始準備炒第二份。
蛋炒飯看似簡單,實際在廚行的流派很多,市麵最主流的有兩種。
一種是金銀蛋炒飯。先炒蛋,再炒飯。金色蛋塊兒混在白色米飯中,吃在口中蛋是蛋,飯是飯。
第二種是金包銀炒法,也是揚州炒飯的做法。蛋液均勻包裹米飯後炒製,炒出來看不到蛋,卻每粒米充滿蛋香。
蘇宴炊教給周執涵的,就是第二種炒法。
眼前這小男孩兒,亦是炒的金包銀。隻見他熟練地把蛋黃從蛋白分離,攪打均勻後拌入冷飯。
“為什麼不兩份一起炒?”周執涵見他隻準備了一人份的米飯,便問他。
少年嘴角嘲諷一勾,根本就不理他。
鍋燒燒熱了下油滑鍋,少年手肘轉了一圈,那油就輕鬆沾滿了鐵鍋的大部分區域。
將滑鍋油倒走後重新下油,下入裹滿蛋液的米飯。
少年用炒勺在米飯上輕輕壓動,把飯壓勻成薄薄一片,忽然一個顛鍋,那一大片米飯被完整翻了個麵。
他用炒勺把飯打散,便開始了快速顛鍋。
米在鍋裡啪啪作響,粒粒分明地蹦跳,再下入蛋清繼續翻炒。直到撒入蔥花,大翻幾翻出鍋。
整個過程極度絲滑,時間不超過兩分鐘。
站在一旁的周執涵看得聚精會神。隻覺自己被濃鬱的蛋香和鑊香包圍。
少年把這份飯打包好,又快速開始炒屬於周執涵的那份。
也是從頭開始,打蛋、拌米、炒製,一步不差。
待周執涵接過那碗熱氣騰騰的炒飯,他已等不及找個地方坐下來。直接站在攤位旁,用簡易小勺挖了就送進口中。
一碗其貌不揚的飯,周執涵卻嘗出了不同。
米飯入口前,他的鼻子已經先一步聞到了那股微微焦香的氣味。
一種類似於火焰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