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倫碩，”我目光平靜地注視著大殿中央被鬆開了“禁言”、卻依舊一臉桀驁的戰神殿殿主，“沒想到，我們龍城今天居然來了兩名聯盟圓桌會議上的大人物。”
我的話語在大殿中回蕩，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冷意。根據明誠之前傳遞過來的消息，我對於上清界人族聯盟的權力架構，尤其是最高決策層——圓桌會議，已經有了初步的了解。能位列其中的，無不是手握重權、影響一方格局的巨頭。敖慶是其一，這張倫碩，顯然也是其中之一。
“說說吧，”我身體微微前傾，給予他無形的壓力，“你們和敖慶他們一起過來，又帶著什麼任務？”
張倫碩聞言，嗤笑一聲，儘管內腑依舊疼痛，嘴角還掛著血絲，他卻努力挺直了脊梁，臉上露出了混合著嘲諷與不屑的神情。
“嗬嗬，”他又啐出一口帶血的唾沫，目光掃過我和我身後的小八、小小，最終定格在我臉上，語氣充滿了挑釁，“你認為，我會告訴你嗎？”
他的態度強硬，顯然打算頑抗到底。
“問你個問題。”丫丫突然發話，清脆的聲音打破了對峙的沉默。她歪著頭，看著一臉倔強的張倫碩，眼神純真，問出的內容卻讓人心底發毛：“你抗揍嗎？”
張倫碩心頭猛地一慌，這問題太過直白，配上丫丫那看似無害的表情，反差感帶來的恐懼更甚。但他依然強撐著，倔強地抬著頭，從鼻子裡哼出一口氣，試圖維持最後的尊嚴。
丫丫見狀，小臉一繃，作勢就要一拍矮幾站起來，準備親自給這個嘴硬的家夥上點“手段”。
“等等，等等！”裂風獠連忙出聲阻止，他顫顫巍巍地站起身，擺出一副和事佬的模樣，“丫丫丫頭，彆衝動，大家都是講文明的體麵人，彆動不動就打打殺殺的，多不好。”
他一邊說著，一邊慢吞吞地挪到張倫碩身前，然後歪頭看向身側如同鐵塔般站立的囚實，臉上堆起慈祥在張倫碩看來是惡魔般的笑容：
“大蛋啊，把你的葫蘆給獠爺爺用用。”
“好的，獠爺爺！”囚實憨厚地應了一聲，毫不遲疑地解下腰間那個通體漆黑、看似平平無奇的葫蘆，隨手就拋給了裂風獠。
就在葫蘆脫手、尚未被裂風獠接住的電光石火之間！
異變陡生！
剛才還一副老態龍鐘、走路都晃悠的裂風獠，眼中精光爆射，身形如鬼魅般一閃，一把抓住張倫碩的衣領，兩人就如同被無形的空間吞噬般，瞬間從原地消失不見！
大殿中央，隻剩下那個黑色的小葫蘆，孤零零地在半空中滴溜溜地瘋狂旋轉，速度快到仿佛隻是一個葫蘆的殘影，甚至帶起了細微的音爆聲！
整個大殿鴉雀無聲，所有人都盯著那個瘋狂旋轉的葫蘆。
這一次，葫蘆旋轉了大約十息。對於大殿中的眾人來說，隻是短短十次呼吸的時間。
“嗖！”
光芒一閃，裂風獠和張倫碩的身影再次突兀地出現在原地，仿佛從未離開過。裂風獠依舊是那副笑眯眯的猥瑣樣子，甚至還悠閒地撣了撣衣袖。
而張倫碩……
他噗通一聲癱軟在地，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骨頭。他的外貌似乎沒有變化，但那雙眼睛卻徹底失去了光彩，隻剩下無儘的空洞與滄桑，仿佛看透了百世輪回。他的頭發雖然依舊整齊，卻莫名給人一種枯寂感。他的身體在劇烈地顫抖，不是那種劇烈的掙紮，而是一種從靈魂深處透出來的、無法抑製的戰栗。
他抬起頭，視線渙散，嘴唇哆嗦了許久，才用一種沙啞、乾澀、仿佛一百年沒有說過話、帶著徹骨絕望和哀求的語氣嘶聲道：
“彆…彆審了……我交待……我什麼都交待……一百年了……我在裡麵被審了一百年啊……求求你們……放過我吧……我說，我什麼都說……”
那聲音裡的痛苦和崩潰，濃鬱得幾乎化為實質。
裂風獠仿佛沒聽到他那泣血般的哀嚎，還好心地俯下身，幫他整理了一下淩亂的衣領，臉上帶著和煦的笑容，語氣輕鬆地說道：“不差這一遍，好好說，慢慢說，我們有的是時間。”
說完，他不再理會精神意誌已經完全被一百年漫長審訊徹底摧垮的張倫碩，慢悠悠地走回自己的座位，挨著馬保國坐了下來。
馬保國偷偷對他比了個大拇指，低聲道：“老獠，這葫蘆……裡麵一百年，外麵才十息？太狠了。”
裂風獠謙虛地擺擺手：“一般一般，主要是囚實這葫蘆給力，裡麵時間過得快。”
大殿內的其他妖族，看著地上那攤仿佛經曆了無儘折磨、連靈魂都快要碎裂的張倫碩，再看向裂風獠和那個黑色葫蘆的眼神，都帶上了一絲難以言喻的驚懼。這審訊手段，已經不是狠辣可以形容，這簡直是……讓人永墮輪回般的折磨。
站在我身後的小八，看著囚實掛回腰間那神乎其神的黑葫蘆，又瞄了瞄小小腰間那個流光溢彩的七彩小葫蘆，眼中滿是羨慕的光芒。他忍不住悄悄拉了拉小小的袖子，壓低聲音，帶著點撒嬌和渴望的語氣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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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你們這樣的寶貝葫蘆還有嗎？我也想要一個。”
小小聞言，頭也沒回，隻是用纖細的手指隨意地指了指某個方向，語氣篤定地說：“找爺爺屋後那棵老藤自己要去。就憑你，”她頓了頓，語氣裡帶著一種理所當然的意味，“他一定能給。”
我聽著身後兩個小家夥的對話，腦海中下意識地浮現出萬妖聚靈藤那如今顯得有些空蕩蕩的藤架，不由得微微搖了搖頭，心中暗忖：“不對吧，那老藤自從被囚實他們七個要走七隻葫蘆後就隻開花不結果，怕是……”
然而，這個念頭剛剛升起，就被另一個更強大的念頭瞬間覆蓋、扭轉。
我目光落在小小那纖細卻仿佛蘊含著某種言出法隨般力量的身影上。
“不對，”我在心裡啞然失笑，徹底推翻了剛才的想法，“既然是小小的這張金口玉言說了‘一定有’，那麼……按照這丫頭那古怪的運氣和總能心想事成的體質來看……就差不多……真的會‘一定’有！”
這無關邏輯，近乎一種盲目的信任，或者說，是對小小身上那種玄乎其玄的“運勢”的深刻認知。她說老藤會給小八，那老藤多半就真的會莫名其妙結出一個適合小八的葫蘆來，哪怕它上一刻還光禿禿的。
想到這裡，我嘴角不由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對著還在眼巴巴望著的小八，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
小八接收到我的暗示，眼睛瞬間亮得嚇人，摩拳擦掌，已經開始在心裡盤算著該怎麼去“偶遇”那棵脾氣古怪的老藤，以及該用什麼樣的說辭才能順利討到寶貝了。
龍城的未來，在這些充滿活力與無限可能的“小輩”手中，想必會更加“熱鬨”非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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