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報很不樂觀。”雷恩首先開口,將那張昂貴的地圖在桌麵上鋪開,手指點向那個用紅色墨水圈出的、代表礦坑入口的模糊標記,“礦坑本身結構複雜,如同迷宮,深處情況未知。最近還有各種詭異的傳聞,涉及到失蹤和超自然現象。我們必須做好最壞的打算,每一步都要如履薄冰。”
“放心吧,頭兒!”艾吉奧拿起一個煙霧球在手裡拋了拋,臉上帶著幾分得意和冒險家的興奮,“瞧我弄來的這些好東西!到時候,鐵蒺藜撒路,煙霧球開路,打不過就往煙霧裡一鑽,保證讓那些地精和任何事物暈頭轉向!逃跑,我可是專業的!”他試圖用輕鬆的語氣驅散一些凝重的氣氛。
莉娜小心地整理著她分門彆類放好的藥包,輕聲說:“我準備了解毒粉、淨化藥膏和一些提神醒腦的藥劑,希望能應對可能出現的毒氣或精神影響。”她的聲音雖然輕柔,卻帶著一種專業性的堅定。
塔隆沒有說話,隻是伸出大手,重重地拍了拍那麵經過加固後更顯厚重的盾牌,發出“砰砰”的沉悶聲響。這個簡單的動作,勝過千言萬語,傳遞出無可動搖的守護意誌。
雷恩的目光逐一掃過艾吉奧的機敏、莉娜的細心和塔隆的可靠,一股暖流湧上心頭,驅散了部分因未知而產生的寒意。他深吸一口氣,重重地點了點頭,眼中燃起決然的火焰:“好!那我們就不再猶豫。明天一早,天一亮就出發!”
次日黎明,天色尚未全亮,隻有東方天際透出一絲魚肚白,清冷的空氣帶著寒意。巨石城還籠罩在沉寂之中,“晨風之誓”小隊的四人已經整理好行裝,悄然離開了旅館,再次踏上了征程。這一次,他們的目標明確而危險——東南方向的廢棄礦坑。
有了上次在森林中行軍的經驗,他們的隊形保持得更加嚴謹,行進速度也快了不少,但警惕性卻提升到了最高級彆。雷恩手持地圖走在前麵,艾吉奧如同幽靈般在前方和側翼遊弋偵查,塔隆斷後,莉娜被保護在隊伍中央。他們沿著熟悉的土路穿過城郊最後一片田野,再次踏入那片幽暗、仿佛能吞噬光線的黑森林。
與上次沿著主路送信不同,這一次他們很快便偏離了相對安全的路徑,根據地圖指引,一頭紮進了森林更深處、人跡罕至的區域。這裡的景象與外圍截然不同。參天古木的樹冠層層疊疊,幾乎完全遮蔽了天空,隻有零星的光斑頑強地穿透下來,在鋪滿厚厚腐爛落葉的地麵上投下搖曳的光影。腳下是鬆軟而富有彈性的腐殖層,踩上去悄無聲息,卻給人一種不安的陷溺感。空氣中彌漫著濃得化不開的草木腐爛氣息,混合著泥土的腥味,還有一種…難以言喻的、仿佛實質般的壓抑感,沉甸甸地壓在每個人的心頭。森林變得異常寂靜,往常不絕於耳的鳥鳴蟲唱幾乎消失殆儘,連最常見的小型動物也不見蹤影,仿佛所有的生靈都刻意避開了這片區域,隻剩下風吹過樹梢時發出的、如同歎息般的嗚咽聲。
這種死寂,比任何嘈雜的聲響更令人毛骨悚然。
“不對勁…”走在最前麵負責探路的艾吉奧突然停下了腳步,他抬起手示意後方停止前進。他蹲下身,鼻子像獵犬般用力地在空氣中嗅了嗅,眉頭緊緊皺起,“這味道…越來越怪了。除了腐爛的葉子味,還有彆的…”
雷恩等人立刻警惕地靠攏,呈防禦陣型。不用艾吉奧提醒,他們也聞到了。空氣中,那股原本淡淡的異常氣味,此刻變得清晰可辨——一種類似於臭雞蛋或硫磺的刺鼻氣味,夾雜著一種更詭異的、仿佛是某種生物高度腐爛後散發出的、甜膩中帶著腥臊的味道。這味道並不濃烈,卻無孔不入,讓人聞之欲嘔,心生煩躁。
“是這邊傳來的。”塔隆低沉的聲音打破了寂靜,他粗壯的手指指向左前方一片地勢明顯低窪、植被長得異常濃密且顏色深暗的區域。那裡的樹木不再是健康的墨綠色,而是呈現出一種病態的、近乎黑色的暗綠,許多葉片上布滿了不規則的黑褐色斑點,像是生了嚴重的皮膚病。一些藤蔓也扭曲得極不自然,如同垂死的毒蛇般纏繞在樹乾上。
“保持警惕,緩慢前進。”雷恩打了個戰術手勢,聲音壓得極低。
隊伍調整方向,以塔隆為先鋒,雷恩和莉娜居中,艾吉奧側翼策應,小心翼翼地向著那片散發著不祥氣息的窪地靠近。隨著距離的拉近,那股硫磺與腐甜混合的怪味越發濃重,甚至開始刺激鼻腔和喉嚨。腳下的地麵也逐漸變得泥濘,地上的植被出現了更明顯的異變:本該是翠綠色的苔蘚大麵積地變成了令人不安的灰黑色,像一塊塊潰爛的疤痕覆蓋在岩石和裸露的樹根上;一些蘑菇長得奇形怪狀,顏色豔麗得詭異,顯然含有劇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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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走在最前麵的塔隆用巨斧小心地撥開一叢葉片邊緣泛著不祥幽紫色光芒的茂密灌木時,窪地中心的景象,毫無遮掩地暴露在四人眼前。
一瞬間,仿佛連空氣都凝固了。
四人幾乎同時倒吸了一口冷氣,一股寒意從尾椎骨直衝天靈蓋!
窪地的中央,有一小片相對開闊的空地,但這裡並非生命的樂土,而是死亡的領域。空地上,散落著幾具大型動物的骸骨——從形狀判斷,可能是鹿或者野羊。但這些骸骨並非正常的枯白色,而是呈現出一種如同被烈焰焚燒過又浸入墨汁般的、令人極度不安的灰黑色。骨頭上布滿了密密麻麻的、像是被強酸腐蝕出來的蜂窩狀小孔。骸骨周圍的土地也變成了詭異的深褐色,甚至是紫黑色,寸草不生,光禿禿的,如同結了一層痂。在幾處低窪的地方,彙聚著一些粘稠的、不斷冒著細微氣泡的暗綠色乃至漆黑色的液體,那股令人作嘔的惡臭主要就是來源於此。
然而,最衝擊視覺、最讓人脊背發涼的,是空地邊緣、一棵早已枯死的扭曲怪樹下的一幕。
那裡,匍匐著一具地精的屍體。
這隻地精的死狀,超出了他們對死亡的所有認知。它矮小的身軀徹底乾癟了下去,黑色的皮膚緊緊包裹著骨頭,如同一具被風乾了千年的木乃伊。它的眼睛瞪得巨大無比,幾乎要凸出眼眶,裡麵凝固著一種極致到扭曲的恐懼,仿佛在生命最後一刻看到了遠超其理解能力的恐怖景象。它的嘴巴張大到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下頜骨似乎都已經脫臼,形成一個無聲的、絕望的尖叫姿態。而最致命的傷口在它的胸口——一個拳頭大小、邊緣極其不規則的窟窿。窟窿的邊緣並非利刃切割的痕跡,而是呈現出一種焦黑、卷曲、像是被極高溫度瞬間灼燒過,又像是被某種具有強烈腐蝕性的液體或氣息侵蝕過的狀態。透過這個窟窿,可以看到裡麵空空如也,內臟仿佛被徹底掏空、蒸發,隻留下一個通往虛無的黑暗通道。
“嘔…”艾吉奧再也忍不住,乾嘔了一聲,下意識地連退了幾步,臉色變得和莉娜一樣慘白,“這…這他媽是什麼鬼東西乾的?!這絕不是什麼野獸…也不是普通的地精內鬥!”
莉娜強忍著翻江倒海的胃部和陣陣眩暈,作為一名治療者和草藥師,她對生命和死亡的氣息更為敏感。她死死攥著胸前的衣襟,聲音因恐懼和惡心而斷斷續續:“不…這不是普通的殺戮…這是…褻瀆!它的生命能量,甚至靈魂,好像都被…抽乾了!連周圍的土地都被這種死亡和腐敗的力量汙染了…這像是…像是某種極其強大的黑暗力量或者來自深淵的劇毒造成的…”
雷恩的心臟如同被一隻冰冷的巨手攥緊,瘋狂地跳動,卻又感到徹骨的寒意。眼前的景象,遠遠超出了他們之前遇到的任何情況。地精的狂化、野豬的變異,與眼前這種針對生命本質的腐蝕和吞噬相比,簡直是小巫見大巫!這不再是簡單的瘋狂或變異,這是一種…蔓延的、具有侵蝕性的邪惡!這與他記憶中索菲亞老師曾嚴肅提及的、關於深淵力量汙染的可怕特征,何其相似!
一股巨大的危機感和沉重的責任感壓在了他的肩上。他緩緩握緊了手中的巨劍,指節因用力而發白,聲音低沉得如同深淵本身的回響:“看來…我們找對地方了。這裡的異常,比我們最壞的預估還要嚴重得多。這個礦坑…恐怕不僅僅是地精的巢穴,它很可能就是這股汙染的源頭,或者至少是一個重要的擴散點。”
他環顧四周,這片被死亡和腐朽氣息籠罩的窪地,仿佛一個無聲的祭壇,向所有闖入者展示著前方黑暗中所隱藏的恐怖。那種幾乎令人窒息的寂靜,此刻充滿了無窮的惡意。
林間的異常,已經不再是模糊的傳聞,而是化作了眼前這觸目驚心的現實。而那座廢棄礦坑的幽深入口,就在這片被汙染的土地前方,那更加濃鬱、更加深邃的黑暗之中,如同惡魔張開的巨口,靜靜地等待著他們的自投羅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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