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禮監太監王承恩,捧著一麵精心裝飾的玻璃鏡。
趨步跪倒在年輕的皇帝麵前。
“皇爺,底下人獻上個稀奇物件,老奴瞧著…著實驚人,特呈獻禦覽。”
崇禎帝朱由檢正批閱奏章,聞言抬起頭,略帶疲憊地接過。
當他的目光落在鏡麵上時,整個人猛地一怔。
鏡中的皇帝,麵色蒼白,眼帶血絲,眉宇間是化不開的憂慮與沉重。
如此清晰,如此真切。
“這…這是何物?”
崇禎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震動。
宮中的銅鏡模糊昏黃,他從未如此清晰地審視過自己的憔悴。
“回皇爺,獻寶的人說,這叫玻璃鏡,乃海外秘技所製。”
王承恩小心翼翼地回答。
玻璃鏡?
他皇兄天啟帝在世時,最喜這些奇技淫巧之物,若是見到了,怕是會立刻召集天下巧匠,日夜鑽研其法。
但,他不是他皇兄。
崇禎默然良久,輕輕將鏡子放下。
......
京師太和殿內,朝議進行中。
崇禎帝朱由檢端坐在龍椅上。
朱由檢回想起,從天啟手中接過皇位,登基有一年半了。
他隱忍掩藏,登基前夜不吃不喝防暗算。
掌權後,午門驅逐三千武閹,誅滅客氏。
談笑間拿下魏忠賢,抓出閹黨。
兵部尚書王洽手持玉笏出列:“陛下,臣有本奏。“
”陝西急報,流賊王嘉胤糾集亂民,已攻破黃甫川、清水營等堡,其部眾裹挾甚廣,恐已逾數萬,肆虐延綏、慶陽一帶!”
他略微停頓,吸了口氣,繼續奏道:“另有賊首高迎祥,自稱‘闖王’,其部驍勇善掠,與王二殘部合流,連克白水、蒲城,兵鋒直指同官、耀州,西安府震動!“
”其餘小股流賊,如點燈子、不沾泥等,憑借地勢,出沒於鄜州、延安山林之間,剿之難儘,撫之不降。”
“各地衛所兵備廢弛,遇賊一觸即潰,或望風而逃…情勢危殆,懇請陛下速決!”
王洽的話音剛落,大殿內響起一片壓抑的嗡嗡聲。
陝西的亂局像一塊巨大的烏雲,籠罩在每個人的心頭。
崇禎的臉色愈發陰沉。
又是要錢,要兵!
他登基以來,聽得最多的就是這兩個字。
他強壓下心頭的煩躁,目光掃過丹墀下的文武百官:“諸卿,陝西糜爛至此,剿撫之計,究竟何為上策?糧餉又從何而出?都說說吧。”
首輔周延儒率出列:“然剿寇必先足餉。如今遼東、京營、薊鎮各處餉銀皆捉襟見肘,若再大幅增撥陝西,恐拆東牆補西牆,致使全局動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