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太叔禦劍淩空,周身法力激蕩,四柄顏色各異飛劍在他神識催動下發出清越的劍鳴。
劍光如電,劃破長空,以驚雷之勢直指雲淨天關城方向。
不知多久。
甫一入城,他便收起飛劍,步履匆匆地朝青山堂疾行而去。
時值盛夏午後,熾烈的陽光透過古槐枝葉,在青石板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青山堂後院一片靜謐,唯有蟬鳴聲聲。何太叔徑直闖入白掌櫃休憩的雅致小院,不由分說便以靈力震開了竹簾。
正在藤榻上小憩的白掌櫃猛然驚醒,雪白的長須無風自動,顯然是被這突如其來的打擾惹得心頭火起。
何太叔!你...
白掌櫃怒目圓睜,正要發作,卻見對方已從儲物袋中取地脈石、烈陽鳥羽、熔火鐵精,這些天材地寶,一一陳列在院中央的羊脂白玉石桌上。
當那塊通體流轉著土黃色靈光的地脈石現世時,白掌櫃的怒容瞬間凝固,渾濁的老眼中迸發出驚人的神采。
這...這竟是...白掌櫃顫抖著雙手捧起地脈石,如同捧著世間至寶。
石體表麵天然形成的靈紋在陽光下泛著琥珀般的光澤,內部似有地脈之氣流轉不息。老夫煉器八十餘載,今日方得見這等天地奇珍...
就在白掌櫃如癡如醉之際,何太叔早已大剌剌地坐在一旁的玉石圓凳上,抄起桌上的紫砂茶壺仰頭痛飲。
那壺中靈茶乃是采自百年古茶樹的雲霧靈芽,此刻卻被他一口氣喝了個底朝天。
飲罷還意猶未儘地咂了咂嘴,渾然不覺自己糟蹋了價值連城的靈茶。
若在平日,白掌櫃定要祭出法器好生教訓這個不知禮數的莽漢。
但此刻他全部心神都沉浸在地脈石玄妙的紋路中,竟連最珍視的靈茶被牛飲也渾然未覺。庭院裡一時間隻剩下老者癡迷的讚歎聲,與何太叔滿足的歎息交織在一起。
何太叔在玉石凳上稍作調息,待體內靈力運轉周天後,便起身整了整衣袍,作勢欲走。這反常的舉動讓白掌櫃不由一怔,手中煙鬥都忘了吸,嫋嫋青煙在兩人之間緩緩升騰。
何道友,白掌櫃忍不住放下地脈石,眯起眼睛道,這次怎麼不似往常那般火急火燎了?他分明記得,上次為煉製飛劍,這廝可是在他丹房外守了整整數月。
何太叔聞言,嘴角揚起一抹笑意。先前他確實心急如焚,皆因大戰將至,時日無多。
但自從與玉磯妖王達成那樁交易後,不僅集齊了所有材料,更意外獲得了十餘年的喘息之機。
如今當務之急,反倒是要借助流火閣遍布族人世界的情報網,搜羅各類保命之物——遁地符、破界丹、護心鏡...至於最後這把土屬性飛劍,反倒可以徐徐圖之。
白道友,何太叔撣了撣袖口並不存在的灰塵,語氣出奇地平靜,這次您慢慢淬煉便是。他朝門外走去,青色衣袂在穿堂風中獵獵作響,煉成後傳訊於我洞府即可。
望著那道倏忽遠去的背影,白掌櫃怔怔地立在原地。煙鬥中的靈煙草快要燃儘,他卻渾然不覺。左手摩挲著溫潤的地脈石,右手煙鬥在唇邊懸了半晌,終是化作一聲輕歎:怪哉...
按照往常,這劍修定會死纏爛打,非要親眼盯著煉器全程不可。今日卻走得如此乾脆,倒像是...白掌櫃渾濁的眼中精光一閃,指腹撫過地脈石上那道天然的靈紋。
看來...他對著空蕩蕩的院門喃喃自語,為了這塊石頭,何小子怕是付出了不小的代價啊。煙鬥輕輕磕在玉桌上,驚起一縷飛灰。
出了青山堂那古樸的朱漆大門,何太叔衣袂翻飛,步履如風地朝著城東流火閣的方向疾行。
街道上熙攘的修士們見狀紛紛避讓,顯然都認得這位在雲淨天關城頗有威名的劍修。
流火閣那鎏金匾額在陽光下熠熠生輝時,門口值守的藍袍執事眼睛一亮,三步並作兩步迎上前來。
何前輩!
執事恭敬地行了一個大禮,臉上堆滿殷勤的笑容,您可有些日子沒來了。說話間已側身引路,同時對身後一名弟子使了個眼色。
那弟子會意,立即捏碎一張傳訊符,化作流光朝閣內深處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