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印在腳踝上的吻,冰涼、輕柔,卻又像一道灼熱的烙印,瞬間燙穿了安然所有的神經末梢。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定格。
安然的世界裡,隻剩下司徒瑤那張近在咫尺、美得令人窒息的臉,以及從腳踝處傳來的、那如同電流般竄遍全身的、酥麻的戰栗。
大腦徹底停止了運轉,變成了一團嗡嗡作響的漿糊。
她呆呆地看著單膝跪在自己麵前的女人,看著她那雙深不見底的、此刻正翻湧著濃烈到近乎瘋狂的占有欲的鳳眸,身體裡的血液,仿佛都在一瞬間凝固了。
弄…弄壞?
那兩個字,像最恐怖的魔咒,在安然的耳邊回響,讓她渾身的汗毛都倒豎了起來。
她不懂。
她不懂司徒瑤這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但她本能地感覺到了一種巨大的、前所未有的危險。那是一種…來自於靈魂深處的戰栗,比之前在巷子裡遇到流氓時,還要恐懼百倍。
因為流氓想要的,隻是她的身體。
而眼前這個女人,她想要的,是她的全部。
“你…”安然的嘴唇因為恐懼而微微顫抖,她想把自己的腳從對方的桎梏中抽回來,卻發現自己的身體,軟得像一灘爛泥,根本使不出一絲力氣。
司徒瑤看著她這副嚇得眼圈都紅了、像隻被逼到絕境的幼獸般的模樣,眼底那抹濃稠的暗色,才稍稍褪去了一些,恢複了幾分平日的冷靜。
她似乎也意識到,自己剛才的情緒,有些失控了。
她緩緩地鬆開安然的腳踝,站起身,恢複了那副高高在上的、清冷禁欲的姿態。仿佛剛才那個說出危險言語,並做出驚世駭俗舉動的女人,隻是安然的一個錯覺。
“剛才的話,是玩笑。”她淡淡地開口,聲音聽不出任何情緒,“嚇到你了?”
是…玩笑嗎?
安然看著她那張恢複了平靜的臉,心裡卻生不出一絲一毫的信任。
剛才那種眼神,那種恨不得將她生吞活剝、拆吃入腹的眼神,怎麼可能是玩笑?
可她不敢反駁。
她隻能像個犯了錯的小孩一樣,抱著膝蓋,將自己的臉深深地埋了進去,用一種近乎自閉的方式,來逃避眼前這個讓她感到極度恐懼和混亂的女人。
司徒瑤看著她這副縮成一團、拒絕與外界交流的模樣,沒有再逼她。
她隻是轉身,從一旁的儲物間裡,拿出了一套全新的、智能的清潔工具,然後開始安靜地、一絲不苟地,清理地上那些玻璃碎片和水漬。
她的動作很熟練,很專業,沒有發出任何多餘的噪音。
整個巨大的、空曠的客廳裡,隻剩下清潔機器人發出的、輕微的“嗡嗡”聲。
安然偷偷地從臂彎裡,抬起一隻眼睛,小心翼翼地觀察著她。
夕陽的餘暉,將司徒瑤頎長的身影,在地板上拉出了一道孤寂而清冷的影子。她專注地清理著那些碎片,神情和她在辦公室裡看文件時,沒什麼兩樣,都是那麼的冷靜,那麼的一絲不苟。
安然的心裡,突然湧上一種極其複雜和矛盾的情緒。
她怕她。
怕她的強勢,怕她的霸道,怕她那深不見底的占有欲。
可是…
當她看到這個高高在上的女人,正親手為自己收拾殘局時;當她回想起,剛才自己差點受傷時,她臉上那瞬間閃過的、毫不作偽的緊張時;當她感受到,那個印在腳踝上、雖然充滿了侵略性,卻又帶著一絲卑微和克製的吻時…
她的心,又不由自主地,軟了下來。
這個人,好像…也並沒有她想象中那麼可怕?
她隻是…隻是表達愛的方式,太奇怪了而已。
愛?
當這個字眼從安然的腦海中冒出來時,她自己都被嚇了一跳。
她怎麼會覺得,司徒瑤對自己是“愛”呢?那明明是…是變態的控製欲和占有欲啊!
可…可如果不是愛,她又為什麼要對自己這麼好呢?
她為自己擺平了所有的麻煩,給了自己夢寐以求的名琴,為自己打造了最完美的練習環境,甚至…甚至還會笨拙地,為自己熬一碗潤喉的糖水。
安然的腦子裡,亂成了一鍋粥。
她感覺自己就像一個深陷在沼澤裡的人,司徒瑤每一次對她的“好”,都像是扔過來的一根救命稻草,可當她抓住時,卻發現,這根稻草的另一端,也牢牢地係在沼澤的岸邊,讓她越陷越深,無法自拔。
不知過了多久,司徒瑤終於將地麵清理得乾乾淨淨,連一絲水痕都看不到。
她將工具放回原處,洗了手,然後再次走到了沙發前。
安然連忙又將頭埋了下去,假裝自己還在自閉。
司徒瑤在她身邊坐下,沙發因為她的重量,而微微向下凹陷了一塊。
兩人之間,隻隔著一個抱枕的距離。
安然甚至能聞到,從她身上傳來的、那股越來越清晰的、好聞的冷冽香氣。
“還在生氣?”司徒瑤的聲音,從頭頂傳來,比平時柔和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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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然不說話,隻是將自己抱得更緊了。
“安然,”司徒瑤歎了口氣,聲音裡似乎帶上了一絲罕見的、無奈的意味,“抬起頭,看著我。”
那聲音裡,帶著一種不容拒絕的魔力。
安然猶豫了很久,最終,還是像隻不情不願的小貓一樣,慢吞吞地,抬起了頭。
她的眼眶還是紅紅的,長長的睫毛上,還掛著幾顆晶瑩的淚珠,看起來又委屈又可憐。
司徒瑤的心,莫名地,被刺痛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