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潮濕的地下室裡,空氣凝滯。安然的身體被無儘的恐懼籠罩,她拿著那件純白色的棉布長裙,指尖因顫抖而無力。
這件衣服,是司徒瑤為她量身定製的“製服”,是她囚徒身份的最後象征。
她緩緩地,閉上眼睛,眼淚順著臉頰無聲滑落。
安然還是在司徒瑤的注視下,顫抖著將那件純白色的棉布長裙,穿回了自己身上。
裙子很長,長到幾乎拖地。寬鬆的剪裁將安然玲瓏的身段徹底掩蓋,讓她在司徒瑤麵前,看起來像一個未經世事的孩童。布料粗糙,帶著淡淡的消毒水味,與她記憶中那些柔軟舒適的絲綢衣物截然不同。
她穿上它,便感覺自己被徹底剝奪了色彩與生機,隻剩下單一的蒼白。
“……然然,真乖。”司徒瑤的語氣充滿滿意。
安然沒有回應,隻是低垂著頭,長長的粉色發絲遮住了她大半張臉。她能感覺到,那股屬於司徒瑤的、冰冷而強勢的氣息,正一點點地將她徹底包裹。
“怎麼了,然然不喜歡這件衣服嗎?”司徒瑤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危險。
安然的身體一抖,她知道自己必須給出一個讓司徒瑤滿意的答案。她不能再激怒這個可怕的女人。
“不……不是的……”安然的聲音沙啞而破碎,帶著濃重的哭腔和一絲恰到好處的委屈,“然然……然然喜歡。”
她抬起那雙已經哭得紅腫不堪的眸子,小心翼翼地看向司徒瑤,眼神裡充滿了求饒般的無助。
“那然然為什麼不開心?”司徒瑤的語氣依然溫柔,可那雙鳳眸中,卻閃爍著銳利的光芒。
安然的心臟劇烈跳動。
她低頭看了看身上那件幾乎拖地的長裙,眼淚又一次湧上眼眶。
“……姐姐,”她的聲音軟糯,帶著撒嬌般的哭腔,“……然然,隻是覺得,裙子,有點太長了……”
安徒生的童話裡,小美人魚為了愛情,忍受著雙腿如同刀割的痛苦。而此刻的安然,為了生存,也為了那渺茫的自由,正在學著如何在這地獄般的牢籠裡,釋放自己身為小女孩的、最純真、最無害的柔軟。
司徒瑤看著她這副委屈巴巴、楚楚可憐的模樣。
“裙子太長了嗎?”
“那然然,想要怎麼辦呢?”
安然的心猛地一緊,她知道,自己的機會來了。
“……姐姐,可不可以幫然然,把裙子剪短,一點?”安然的聲音,帶著一絲小小的期盼,小心翼翼地詢問著。
她抬起頭,那雙濕漉漉的眼睛,充滿了祈求地看著司徒瑤。
“當然可以。”司徒瑤的聲音帶著些許寵溺,“然然想剪多短,姐姐就幫然然剪多短。”
安然的心頭一顫。她的目光落在司徒瑤那雙修長而骨節分明的手上。那雙手握過手術刀,也曾經粗暴地撕裂過她的衣衫。可此刻,那雙手卻要為自己細致地修剪裙擺。
這種極致的反差,讓安然的心湧上一種極其複雜的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真的嗎?”她不確定地問道。
“姐姐什麼時候,騙過然然?”司徒瑤笑著反問,那笑容裡帶著一絲安撫的意味。她走到房間角落,從一個工具箱裡拿出了一把鋒利的醫用剪刀。
安然看著那把在慘白燈光下閃爍著寒光的剪刀,身體下意識地僵硬了一瞬。她很清楚這把剪刀,原本是用來做其他用途的。
“來,然然,站好。”司徒瑤的聲音溫柔而又強勢。
安然聽話地從地上站起來,身體因為緊張而微微顫抖。她看著司徒瑤那雙,專注的眼睛,心底湧上一種極其不祥的預感。
司徒瑤沒有再說話。
她隻是緩緩地抬起手,用那隻拿著剪刀的手輕輕地撫摸著安然那,絲質的、柔軟的長裙。
她緩緩地蹲下下身。
剪刀在她手裡發出“哢嚓,哢嚓”的清脆聲響。
布料一點點地,從裙擺上剪落。
司徒瑤的動作,很慢,很細致。
她似乎很享受這種親手為安然“改造”的過程。
剪刀在裙擺上發出規律的哢嚓聲,每一次剪落,都像剪斷了安然內心深處的,一根脆弱而又敏感的神經。
安然緊閉雙眼,不敢去看司徒瑤那雙燃燒著病態癡迷的眼睛,更不敢去看那把在慘白燈光下寒光閃爍的剪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