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雨下了一整夜。
當清晨第一縷被雨水洗刷過的乾淨的陽光,透過巨大的落地窗斜斜地照射進來時,那場喧囂了一整晚的狂風暴雨才終於緩緩地停歇了下來。
安然的眼睫不安地顫動了一下。
她發出了一聲像小貓一樣帶著濃重鼻音的慵懶的嗚咽,然後下意識地向著身邊那個溫暖的散發著好聞的冷冽香氣的熱源又拱了拱。
她的臉頰在那柔軟的絲質的睡袍上蹭了蹭,像一隻正在尋找著最舒適的睡姿的幼獸。
她的手臂也下意識地收得更緊了一些,將那個抱了她一整晚的溫暖的身體當做了一個巨大的獨一無二的抱枕,死死地摟在懷裡不肯鬆手。
她睡得很沉,也很香。
那張總是因為恐懼和不安而顯得有些蒼白的小臉上,此刻卻泛著一層健康的因為充足的睡眠而產生的自然的紅暈。
她的嘴角甚至還微微地向上翹著,像是在做什麼甜美的好夢。
司徒瑤其實早就醒了。
或者說她一整個晚上就根本沒怎麼睡。
她隻是靜靜地躺在那裡一動不動地,任由懷裡這個睡得像隻小豬一樣毫無防備的小家夥,將自己當做一個免費的人形抱枕抱來抱去。
她看著她,那張在晨光下顯得愈發純真也愈發動人的睡顏。
看著她那因為均勻的呼吸而微微翕動的小巧的鼻翼。
看著她那因為睡夢中砸吧著嘴而顯得愈發嬌嫩水潤的柔軟的唇瓣。
司徒瑤那顆總是冰冷的堅硬的心在這一刻軟得一塌糊塗。
她居然覺得眼前這個睡得口水都快要流出來的小笨蛋,是這個世界上最可愛的存在。
她緩緩地伸出手,用那冰涼的指腹輕輕地撫過安然那光滑的帶著一絲嬰兒肥的柔軟的臉頰。
那動作充滿了溫柔與憐惜。
懷裡的小家夥似乎是感覺到了那絲冰涼的打擾了她美夢的觸感,不滿地皺了皺小巧的鼻子。
然後又伸出那顆毛茸茸的粉色小腦袋,在司徒瑤的頸窩裡蹭了蹭,像是在撒嬌又像是在抗議。
司徒瑤看著她這副幼稚的可愛模樣。
她低下頭,將自己的嘴唇輕輕地貼在安然那光潔飽滿的額頭上,印下一個比清晨的陽光還要溫柔的吻。
“……小懶豬,”她的聲音因為一夜未眠而帶著一絲沙啞的磁性,“……該起床了。”
安然的眼睫又一次不安地顫動了一下。
然後她緩緩地睜開了那雙還帶著一絲剛剛睡醒時,迷蒙水汽的清澈的眼眸。
她看著眼前那張放大在眼前的美得令人心驚的熟悉的臉,腦子裡還有些轉不過彎來。
她忘了昨晚的雷聲雨聲。
也忘了自己是如何像隻八爪魚一樣死死地纏著這個她最恨的女人不肯鬆手的。
她隻是下意識地又往那個溫暖的安全的懷抱裡縮了縮,聲音也帶著剛剛睡醒時的軟糯的沙啞。
“……姐姐…早…”
那句充滿了依賴的早安,像一道最和煦的春風,瞬間吹散了司徒瑤心中那所有的因為家族紛爭而產生的煩躁與陰霾。
她的嘴角不受控製地向上揚起了一個愉悅的滿足弧度。
“早安,我的然然。”她低下頭,又在安然那睡得紅撲撲的柔軟的臉頰上親了一下。
“……睡得,好嗎?”
“嗯…”安然迷迷糊糊地點了點頭,像一隻還沒睡醒的慵懶的小貓,聲音也拖得長長的,“……好困…”
“困也要起來了。”司徒瑤伸出手,輕輕地刮了一下她那小巧可愛的鼻子,“……太陽都曬屁股了。”
“……不要…”安然不滿地嘟起了嘴,將自己的臉更深地埋進了司徒瑤那散發著好聞的冷冽香氣的溫暖懷抱裡耍賴般地說道,“……然然還想睡…”
“然然再不起來,”司徒瑤看著她那副賴在自己懷裡不肯起來的樣子,“……姐姐可就要用我自己的方式來叫你起床了哦。”
那句話充滿了危險的暗示的意味。
安然的身體猛地一僵。
昨晚那些已經變得有些模糊的羞恥的痛苦的記憶,在這一刻又一次清晰地浮現在了她的眼前。
她想起了雷聲,雨聲。
也想起了自己是如何像個膽小鬼一樣躲在這個魔鬼的懷裡尋求庇護的。
她的臉“刷”的一下就紅了。
“我…我起來了!”
她像一隻被踩了尾巴的貓,猛地從司徒瑤的懷裡掙脫了出來,然後手忙腳亂地從床上爬了起來,連滾帶爬地向著浴室的方向衝了過去!
司徒瑤看著她那落荒而逃的背影,再也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那笑聲很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