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在褲袋裡震動兩下。
周曉冉的加密信息像根細針紮進神經:“總控室日誌調取權限被鎖,他們在查2300的異常源。”
林默的後頸瞬間沁出冷汗。
他轉身往誌願者宿舍走,每一步都數著地磚縫——第三塊磚下埋著微型信號發射器,是今早和陳昭交換信時埋下的。
可當他蹲下身假裝係鞋帶,指尖觸到的卻是一片空蕩。
“林先生。”
陰惻惻的男聲從背後響起。
林默抬頭,看見管理處的王主任正站在陰影裡,金絲眼鏡後的目光像兩把鑷子,“張主管讓您去心理評估室,說是...配合係統做用戶行為分析。”
評估室的門在身後鎖上時,林默聽見自己心跳聲蓋過了空調的嗡鳴。
牆上的電子屏亮起來,投射出他的影子——和普通居民不同,他的影子邊緣浮動著細密的代碼流,那是係統給“潛在乾擾者”的特殊標記。
“請回答,您最近是否接觸過質疑係統推薦的居民?”機械音從頭頂傳來,評估椅的扶手突然收緊,壓住他的手腕。
林默盯著屏幕角落跳動的時間:2305。
周曉冉說過,數據乾擾協議需要七分鐘預熱。
他深吸一口氣,喉嚨發澀:“王嬸的孫子說想學畫畫,這算嗎?”
屏幕上的“誠實度”指標從87跌到62。
評估椅的束縛帶開始發燙,像要烙進皮膚。
林默的指甲掐進掌心,想起今早王嬸塞給他的槐花餅——麵粉裡混著沒篩淨的麥麩,硌得後槽牙疼。
“叮——”
整棟樓的燈光突然熄滅。
林默手腕一鬆,束縛帶在黑暗中無力垂落。
窗外傳來此起彼伏的驚呼,他摸黑衝向評估室的通風管道,手機在這時亮起,周曉冉的消息炸開:“乾擾生效,終端屏保已黑入,你有三分鐘。”
總控室的備用電源剛啟動,蘇晚就看見所有終端屏幕同時亮起刺目的白光。
她撲向控製台時,屏幕上的亂碼突然凝結成一行行黑字:“你選擇的鋼琴課,是係統算出來的,還是你孩子想要的?”“重點班班主任的適配度,比孩子眼裡的光更重要嗎?”
社區廣場的電子屏在深夜裡亮如白晝。
張大爺裹著秋衣跑出來,老花鏡歪在鼻梁上:“老伴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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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來看,係統說...說咱們能自己選?“王嬸的小孫子趴在窗台上,舉著白天收到的信紙,對著屏幕上的字一個一個念:”選、擇、自、由...“
林默從二樓通風口翻出來時,褲腳刮破了道口子。
他望著樓下聚集的人群,聽見陳昭的聲音混在吵嚷裡:“這是林先生寫的倡議書!
他說我們的選擇不該被數字框死!“
“抓住他!”
管理處的手電光刺破黑暗。
林默撒腿往小區南門跑,風灌進他扯開的領口,後背被冷汗浸透。
他看見保安亭的攝像頭突然黑屏——是周曉冉的乾擾還在持續。
可當他摸到南門的鐵柵欄時,六七個穿製服的人從綠化帶裡竄出來,像群撲食的獵犬。
“林默!”陳昭的尖叫混著玻璃碎裂聲。
林默被按倒在地的瞬間,瞥見她舉著半塊轉頭,正和保安拉扯。
張大爺顫巍巍地撲過來,枯瘦的手抓住一個保安的手腕:“你們憑什麼抓他?
他教我孫子認棋譜!“
“都散開!”王主任的聲音裡帶著顫音,“這是係統判定的高危乾擾者!”
林默被架上黑車時,最後看了眼社區。
路燈重新亮起,無數窗口透出暖黃的光,有人舉著信紙貼在玻璃上,有人抱著孩子指著屏幕念倡議書。
他的手機在混亂中被搜走,但最後一刻,他摸到了貼在內袋的小紙條——周曉冉淩晨發來的:“若暴露,他們會帶你去北郊廢棄療養院,那裡的舊服務器有當年的漏洞。”
黑車駛上環城高速時,林默望著窗外倒退的路燈,喉嚨裡泛起股腥甜。
他想起王嬸的槐花餅,想起張大爺棋子上磨出的包漿,想起陳昭教案裡那些皺巴巴的家長來信——原來最鋒利的武器,從來不是代碼,而是人心。
“到了。”司機的聲音像塊冰。
林默抬頭,看見車窗外立著塊褪色的路牌:“北郊護理中心”。
鐵門在身後緩緩閉合,他聽見電子鎖扣上的輕響,像命運合上了第一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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